如同27年前那双“大眼睛”,“冰花男孩”成了贫苦地区儿童的最新符号。
王福满,今年8岁,1月8日是他本学期期末考试的日子。像往常一样,他从家里出发,步行1个半小时到学校,到学校后,同学们发现他的头发、眉毛沾染了冰霜。
老师拍下了照片,传到网上,引爆了社交网络。有媒体这么报道,“整个朋友圈”都在心疼这位男孩。
对众多在城镇地区成长的人们眼中,“冰花男孩”的形象无疑很有视觉冲击力。当下已入三九严寒天,走那么远的山路上学,就算成年人恐怕也吃不消,男孩的一头霜花是最直观的见证。
然而,对“冰花男孩”本人来说,这却是再寻常不过的生活境遇。记者采访时,王福满表示,“上学冷,但不辛苦!”“要走一个半小时。好走,但我昨天摔倒过,当时摔疼了。”他人的震惊,在“冰花男孩”口中竟是如此的轻描淡写。
贫困束缚人的,不仅是捉襟见肘的物质生活,还有对外部社会的想象力。不过,从“冰花男孩”身上,我们依然可以看到他对美好生活的本能向往——虽然“连镇上都没去过”,但他却说,“我最想去北京,我想去看看那里的学生是怎么读书的”。
可以肯定地说,“冰花男孩”的境况,并非极端贫困的个体展示,而集中反映了贫困之于未成年人、之于教育、之于未来的全局性影响。照片里,男孩背后爆笑的同班同学,或多或少也跟他经历着相似的生活:
交通设施落后——“冰花男孩”家与学校之间距离有4.5公里,而且都是未铺设的泥路,天气差时连摩托车也没办法骑。先不说“冰花男孩”距离城里同龄人那种“高大上”的现代教育有多远,他与自己所能接触的最基本教育机构的4.5公里山路,就是贫困在生存与发展之间划下的沟壑。
教育资源匮乏——即使冒着严寒走到学校,因为校舍内没有取暖设施,还是会“有点冷”。“冰花男孩”为人所知以后,共青团云南省委、云南青基会等机构迅速开展“青春暖冬行动”。雪中送炭,无疑能让关心此事的人们松一口气。下一步,还应改善学校基础设施投入,把严寒挡在每一间教室的窗门之外。
留守儿童——许多被新闻报道的贫困家庭子女,都有留守儿童的身份标签。这并非偶然,让孩子留守在老家,既是穷困家庭积极探索生活出路的结果,又是下一代孤弱无依的原因。无论如何,留守儿童家长到外地打工谋生,因而疏于关心子女教育,并非苛责的理由。如何尽可能允许留守儿童跟随父母,到发达地区接受较完善的教育,享受圆满的家庭生活,是社会应尽的道义责任。
“冰花男孩”刷屏朋友圈以后,来自四面八方的捐助蜂拥而至,男孩也表示“谢谢你们的帮助,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然而,“贫困-捐助-感谢”完成又一轮循环以后,对扶贫攻坚的深入思考不能停止。
“冰花男孩”之所以在短时间内戳中人心,是因为他在抽象的贫困数据之外,为外界展示了理解贫困的直观维度。我们在开展精准扶贫时,终归要面对一个个活生生的人,面对一个个像“冰花男孩”一样对美好生活充满渴望的孩子。
要融化男孩满头的冰霜,需要外来温暖的借力,也需要贫困地区的自我发力。而“冰花男孩”离学校有多远,离那个他“最想去”的北京有多远,则是全社会都要反思的问题。
文/王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