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们的爸爸妈妈退休

　　视觉中国供图

　　话题讨论：

　　我的做法:常回家看看父母，一到家就包揽父母的所有家务活儿，让他们第二次“退休”。此外，和妻子一起陪伴父母聊家常，到他们想去又不方便去的邻近周边地方去看一看，玩一天，顺便帮父母参考购买他们自己想买的物品。

　　——彭城大碗茶

　　没为他们做过些什么 我只知道麻麻辛苦怀胎十月，在重阳节把我生了下来？

　　——杨咩咩mlee

　　没做过什么……每天对他们发脾气

　　——whennevereverafter

　　想把家里的家务活儿都做完，让父母能有有我在他们就不累，有我在他们什么都不怕的感觉。

　　——天宇T0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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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后职场时代”出谋划策，笨拙如我

    棠海生

    【编辑点评】预设、武断、替他人拿主意，常常演变为家庭关系的断桥。理想的家庭关系互为建设性，在彼此都喜欢和适应的度中散步，一家人都会走得轻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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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元旦过后，我就在大脑里明确种下一个事实：明年，爸妈就退休了。大半年来，该事在我心头莫名疯长，甚至投下越来越困扰的巨大阴影。即使他们一次也没主动和我提起。

    对于爸妈将退休的焦虑感，多半来自公司部门同事峰哥。谁让这家伙隔三差五就提醒我，爸妈退休可是大事儿，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家庭关系都可能因此改变。

    5年前，峰哥的妈妈退休了，待在家中备感无聊。于是峰哥提出请老妈来北京与自己的小家庭同住，还能日日见到满心牵挂的小孙女，应该能开心许多吧？

    结果峰哥的妈妈住了一个月就坐火车回去了，理由是和小夫妻俩生活方式差别大，不习惯；且每天送完孙女上学就只能坐在地坛公园发呆，不比在老家情形更好。

    峰哥一说起此事就挺自责，觉得没能安排好妈妈的退休生活。“我妈很享受工作，50岁时还拼命加班，数年来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也没留下一两个业余爱好，因此一旦停下来就手足无措了。”说到这儿，峰哥总会无比遗憾地补一句，“老妈不知道退休后能做点什么好，可我也不知道啊。”

    和峰哥年龄相仿，我也是家中独子，背井离乡来北京打拼。结婚没几年，暂时没孩子，和媳妇养了一条狗。碰巧，我的即将要退休的老爸老妈，是一双“工作狂”。哎，万一他们的职场时钟骤然停摆，会不会也陷入无聊和迷茫？

    因此，从今年年初开始，我每次和爸妈通电话，都尽力“植入”一点关于退休的议题，打探他们对这桩事的态度。爸爸那边的反馈，豪放得一如既往，说我这问题问得可笑，提前一年半载思考退休没必要，手头工作还没做完呢！而妈妈看似也不大上心，随大流是她的核心态度——“周围人能过什么日子，我也能过”。

    或许此刻的爸妈，会觉得退休岁月仍有不短距离。但我听多了“负面案例”，由衷希望能早做准备，尽量提前制定出理想应对方案。

    大概心思细腻的女生更容易读懂父母的心意吧，公司几个女同事，听起来就做得不赖，有的在节假日带着爸妈全世界旅行，有的则让爸妈成功喜欢上在北京的新生活，其乐融融。

    清楚明白自己心思粗糙又口才不佳，于是只能在每次聊天时，抛出一个个“道听途说”的趣闻。

    “妈，最近一个同事说欧洲坐游轮旅行舒适、划算，这两年我出钱请你和爸去玩一趟呗？”

    “我们小区一个阿姨种菜种花，规模弄得不小，还把亲手栽培出来的蔬果分给邻居尝尝……”

    “爸，一哥们儿跟我讲啊，某些专业技术人员退休后去给创业公司做指导，钱多事少，还特有面子。”

    爸妈的反应，倒是淡定得出奇。电话那一头，他们也当听了一个新闻似的笑笑，或简单附和两句——我的种种“隐形建议”怕是没戳中他们兴趣点吧？上个月，他们俩来北京过中秋节。早晨起来，爸爸吃了几口早饭，一溜烟去西单逛书店了。妈妈则照例很完美主义地打扫卫生，然后乐悠悠地打算去遛狗，我见状也赶紧跟着出门。

    在小河边的长椅上，我们坐下了，我妈表情看起来好开心，应是很享受这一刻的悠然。我终于直接地问她：“你退休后就没有最想做的事情吗？”我妈假装生气地朝我翻了一个白眼：“有，我想带孙子，可你们暂时又不打算生！”

    我嗫嚅着一时无语，妈妈看我较真儿的样子，猛然笑起来：“你以为我和你爸不懂平时你那点小心思么？你们年轻人想太多了，也把我们看扁了！难道老年人就不会想明白未来规划？”

    而妈妈口中所谓的“规划”，竟是没有规划。

    妈妈和我说，其实他们会留心注意身边每一个退休同事的状态和动态，人与人的选择各不相同，但只要心里想明白了，每个选择都不会太糟糕。妈妈的办公室姐妹之前老抱怨累一辈子了，退休要好好回归家庭。才不过两个月，说帮女儿带孩子更难过，随即转身拥抱民营企业当起了总监，越做越有精神。

    爸爸的某上司“不顾亲友劝阻”，退休后执意去美国陪儿子，结果并没上演想象中“异国他乡”“孤寂老人”的剧本，那位上司轻松融入当地社区社交圈子，每周都爬山、参加party，娱乐方式比从前新潮了不止一点半点。

    “我和你爸可见过很多人退休后的样子，你们认为退休的活法有的好有的不好，但我们觉得不是大问题，不好就换一种。精力足够你爸还想下乡镇再创业呢，精神不足就去海岛度假……急什么！”

    原来，我担心父母会遭遇“退休综合征”，是我把那段人生新旅程想得太窄了。人们都说年轻人的青春贵在能“试错”，退休的父母们为什么不可以呢？

    家有爸妈要退休，未来岁月不迷茫。若干已知的“出口”，与无限未知的新“入口”同在，汇合成最好的动力，帮助父母快乐选择名为“我想要”的那一款。我们子女呢？真心支持就好。

　　分步骤帮助父亲适应新身份

    侯敏

    【编辑点评】没有比交谈更重要更经济更立竿见影的交流方式了，但文不对题会让交谈变成内陆河。你要做的是从什么时间开始说，选择什么时机？说些什么内容？去影响而不是改造、去照亮而不是烫伤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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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是一次爸爸开车去加油站，正逢节假日，加油车辆很多，两个队列的车都快排到了加油站的路口，这时，一辆黑色奥迪直接窜到了最前面，在一旁伺机而动，看样子，他是准备插队。

    其实，我们的车还很靠后，前面的车也并没有让这辆奥迪的意思，可爸爸却表现出了异常的愤慨，说“大家都排得好好的，他是没看见么，这么无视我们真是让人受不了！”然后他居然拉开了车门，径直走向那辆奥迪车。

    我一下慌了神，爸爸平时性格是急躁些，但从来都不主动惹事，也很少在公共场合发表言论，根据平时看到的新闻，我脑补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奥迪里的司机是个健壮的中年光头男，戴着金链子，文身花臂，社会关系复杂，招惹他，爸爸很可能要遭遇一顿胖揍……还没等我回过神来，那辆车已经绕出了加油站，一溜烟儿开走了。爸爸无功而返，回来悻悻地说：“他一定是怕我了。”我看着爸爸，联想起平日里他求关注的种种做法，恍然大悟，原来爸爸在适应他的新身份——退休老干部。

    “敏，我刚放桌子上的塑料袋你看见没？”妈妈心急火燎地问我，一脸着急的样子，看来是找了半天了，爸爸从卫生间出来没好气地说：“我扔了，那么脏了留着干嘛！”妈妈一下火大了，“你现在手怎么这么快啊，什么东西我都找不到了，你在家真是给我找麻烦。”爸爸狠狠地瞪了我妈一眼。

    最近没少听妈妈抱怨，“你爸太勤快了，一分钟都闲不住，家里的东西，他看不惯的就扔，看得上的就瞎收拾，他没退休的时候也不是这样儿啊！”我冲妈妈苦笑一下，自从退休以来，爸爸就像变了个人，有时候觉得他让人气到发抖，有时候又觉得他好笑得不行，前段时间琢磨着做点小生意，竟然跟一起退休的老战友合伙买了辆三轮车，打算去卖苹果，理由是锻炼身体，看他那理直气壮的样子，我简直怀疑他是不是吃了返老还童的灵丹妙药。

    鉴于我爸的情况愈演愈烈，没有好转的迹象，我决定分步骤帮助他适应他的新身份。第一步，认清现实。一次，我们去博物馆参观，我和爸爸去买票，有一个“离/退休干部”窗口，他视而不见，我用力把他推到窗口前，“看，这是你的特权，你是退休老干部，你在这儿买！”

    第二步，分散注意力。看着老爸在家里闲不下来，我鼓动妈妈带上爸爸去旅行，老两口一直都想去丽江，我直接给他们买好了机票，让他俩也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第三步，陪伴。我的空闲时间还算比较多，把那些无效社交的时间都省下来，我可以做到每天睡前都跟他们聊聊天，说说我工作上的趣事，听听爸爸讲他的老战友们最近都在忙些什么，谁家生孩子了，谁家又有喜事了。就这样，爸爸度过了人生的一个转折期，从几十年的工作状态转换到了在家养老的阶段。

    我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事，看着依然早上5点准时起床，晚上9点前必须入睡的爸爸，我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人生的漫漫长路布满了转角，不管多大岁数，都有要迎接的挑战和必须接受的改变，其实也挺好的，即使成为老人，也有跟年轻人一样的任务，想想也就不怕老了。

　　他喜欢的，其实是你依然重视他

    米勒娃

    【编辑点评】让家庭成员、家庭关系变得更积极、更阳光，如何推进却常常从愿望走进死角。一厢情愿、不懂尊重，家庭主页很难刷新。你可以做的是：适时推动，敬重改变，无论一大步还是一小步。我不会时时刻刻在你的生活里，但我知道我们在一个同心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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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以后，爸爸才告诉我，刚退休的那两年，他的日子挺不好过的。但当年他就是嘴硬，说乐得轻松。

    我的爸爸是位退休老干部。起初“退居二线”，5年后正式退休。谁都知道“退居二线”意味着什么，你不用每天去单位报到，不再有事等着你拍板，显然就是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识趣的话最好就不要出现了，那样别人还惦记你一点；如果总想去指导工作，那就晚节不保了。

    我爸爸才不会做这样的人。他在55岁那一年彻底赋闲了。55岁，在如今的我看来还是智慧和魅力兼具的年纪，我爸爸开始出现在广场上，他看那些下棋的老头儿，怎么也不像是自己的同类。于是又回家，在家也有大把的时间需要消耗。未来几十年的自由生活就这样突然而至。

    他开始说自己“老”了，以前从来不说。其实人的大脑就像肌肉一样，也是越练越强的。当你不再工作，也就失去了锻炼大脑的好机会。

    他不像往常一样自信了，总担心自己会办傻事，遇事往回缩。去医院看病，他都要打好腹稿才能和医生讲清病情。对于医生护士的不友好，他也不反驳，觉得就是自己没用了。

    他有点身份危机，去广场下棋觉得跌了身段，和陌生人搭讪又觉得不像他的作风。老朋友有的还没退，有的已经开启带孙子的生涯。像他这样的退休人士该干些什么呢？谁都没有答案。

    我退休的姑父兴冲冲去上老年摄影班了，其实就是手机教学，教你如何用手机拍出大片。每次聚餐，他都拿出自己的最新作品，总能得到后辈的赞叹。我们赞叹的当然不是他的摄影水平，而是他的生活态度。不过我们都相约不说。

    当我姑父吹牛吹到一半的时候，我爸爸开始总结陈词了：你拍的也太不专业了！这用光都不对，白花花一个大太阳。我们相视一笑：完了！两位先生又杠上了。果然，我的姑父反唇相讥：你天天待在家里就是专业啊。

    最后当然是不欢而散。他俩会很长一段时间不相往来，这个说那个逞能，那个说这个退休了还一副老干部作派。

    不行。我得帮我老爸认清现实，毕竟保守一点，就算他活到75岁，还有20年时间要杀，要是活到85岁，还有30年。要是他活得这么纠结，最后肯定会变成一个让人讨厌的人。别人才不会像我们一样容忍他。

    给你报个老年大学吧。你想学点啥？年轻时未竟的心愿。我说。

    没啥想学的。

    其实重要的不是上学，是固定的时间有点固定的安排，和固定的队友。

    老爸说，想约的时候我们就约了。

    才不是呢。依我的经验，要是随机见面，你们永远不会见面，要是强制见面，你们可以天天见面。

    老爸不语。

    要不，参加老年人门球队？我家住在老干部休养所，老年人组织了一个门球队，就在小区里。偶尔看到他们打球，总觉得特别热闹。他们还会出门打比赛，风风火火就出发了，过两天捧个奖杯回来，我觉得还挺不错的。

    你吴叔在，有他在的地方就没安生。

    这……也太挑剔了。从来没觉得我爸人际关系这么弱过，到处都有他看不顺眼的人。我真想说，当你看谁都不顺眼的时候，是不是该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有问题？算了，看在他处于退休敏感期，忍忍过去了。

    钓鱼？不。书法？不。努力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我已经要放弃他了。

    26岁，我刚工作，时间慢慢被新事物填满，没空再管我爸。他终究熬过了最艰难的时期。退休的重压之下，表面上总保持一种优雅的风度。

    10多年后，再回顾这段往事，67岁的老爸总算坦言，过去那段时间的确不太好过，从你很重要，到你一点儿也不重要，接受起来的确很难。

    最近，听妈妈说，他和8位老战友启动了“定期聚会计划”，每个月他们都会携妻子聚会一次。话题是琐碎的，孩子又有什么新进展啊，什么药对心脏好啊，哪个国家好玩啊。他们也开始跟风，有时候老爸会问我，你那代购能帮忙买点纳豆菌吗？你吴叔说好用呢。

    身处两个城市，我们只有节假日才能见面，但我知道我爸不再无聊。

    见面的时候，我们会帮他关注一些新近有趣的公众号，kindle里帮他再买上一些电子书。不见面的时候，随时告诉他动向，出发与降落要报告，去了新地方最好能视频。他喜欢的，其实是你依然重视他。

　　嘿妈妈 时间表没有那么重要

    白简简

    【编辑点评】家庭的麻烦有不少是在学习中逐渐减少消除的。一点点努力一点点耐心不仅有助于家庭的更新能力，也能让家庭成员自信面对新的生活挑战。有教无类，不分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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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负责任地说，我是一个上学从来没有迟到过的人，这种强大的时间管理，来源于我妈。

    她是一个万事成竹在胸的人。我几点起床、几点洗漱、几点吃早饭、几点出家门、几点进校门、几点在课桌前坐下，她都能卡得精准到3分钟以内。这样富有效率的生活，我在她的言传身教下过了6年小学和6年中学。以至于，我一度对有人说“等我五分钟”“十来分钟就到”，结果半个小时姗姗来迟，表示十分不屑和愤怒。

    在我离开校园进入社会的那一年，我妈离开工作岗位光荣退休。这对于我家来说是一个里程碑式的事件：掌管着全家作息的妈妈，自己失去了强制时间表；而本来需要她管理的我，早就在6年大学和研究生阶段，成功实现了自我管理。

    妈妈一度无措，我也一度无奈，并在逢年过节回家时一度爆发矛盾。

    比如，大年初一的早晨8点，她走进我房间，哗啦啦拉开加厚的落地窗帘，阳光瞬间洒满我整个脸。此时，她大概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假惺惺回头问我一句：“你要不要再睡会儿？”当我在朋友圈吐槽此事时，小伙伴们纷纷表示，同一个春节同一个妈。

    再比如，一年一度带妈出去旅行，我觉得她是不出门中老年妇女，她觉得我是不靠谱随性女青年，于是，在景点交通、用餐时间等各种关节，争吵不断。几点到哪儿，几点吃饭，在她前半生的人生经验中都是大事，而这在自由行中往往bug不断，以至于她曾发出过“你是不是想饿死我”的怒吼。

    当然，我能在这儿条理清晰地追忆往事，显然一切都已经是过去式。在刚刚结束的一次大西北旅行中，下午3点吃午饭、晚上12点才到旅店的事时有发生，在哪个景点玩得开心延迟了一两个小时，更是司空见惯。而我妈不仅毫无抱怨，还谆谆告诫同行的其他人，出来玩嘛，风景重要。

    退休后的妈妈，人生哲学达到了一个新境界，我觉得我是一个机关算尽的引路人。

    首先，一定要多带她出去走走，让她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只有一种生活方式。我们不能要求一个生活范围只有长×宽=两公里的妈妈，能理解新疆晚上10点才吃晚饭。但你只要带她去了新疆，一切就变得合理，一切原本不可更改的时间表，就变得十分有弹性。

    同样的，还有饭菜的口味、地铁的拥挤程度，甚至，结婚的年龄。在一次拼车旅行中，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姑娘和我妈相谈甚欢，当得知她也没有结婚而且抱怨她妈老催时，我妈突然觉得“不催”就拥有了一种高级感。

    其次，一定要有选择性地和她分享工作与生活，让她知道你过得并不惨（惨的部分就略过吧）。我留在北方工作，对世居江南的她来说，简直就是脑子华特了。但当她得知有暖气这种神器的时候，也不由表示羡慕。而当电视里播出某条新闻，我告诉她我也在场，她似乎也能明白女儿至今不肯归家的理由。毕竟，她年轻时也曾在大城市实习，那段时光是她之后几十年不断重提的回忆。

    最后，不要把退休后的妈妈当成老人，其实她对新鲜事物有着无比强烈的好奇心。微信、网购、团购、视频网站……她在我的指导下样样精通。相比之下，我爸反而有些力不从心，买什么都得求助我妈，这让她拥有了在工作时都没有得到过的成就感。

    其实，对时间表的执着，无非就是想抓住对生活的掌控感，儿女的离巢、退休后的空虚、会让妈妈瞬间觉得茫然。但如果生活是继续向前的，甚至比退休前更丰富，严格按照过去时间表生活的意义就不存在了。

    当然，我妈也随时会产生新的时间表。比如在旅行途中，每天睡前两小时，就是她精心筛选一天照片、搜索景点介绍、以图发一条内容精当的配图朋友圈的准备时间——如果发两条，时间还要更久。

    不过，在我的强烈反对下，她放弃了挥舞丝巾和拗s型造型，这一点我很欣慰。毕竟，她已经信任我不是那个不靠谱女青年，这为我之后掌握更大主动权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让“老宅男”走出去，嗨起来

    林蔚

    【编辑点评】家庭的活力来自哪里，内外有别。除了常规的出行，更多的是有家庭成员需要走出家门来改善精神状态。先打开心门，再打开家门，耐心与智慧助你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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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家族聚餐的时候，老妈突然轻推了下林子，低声说：看，他们仨坐一块儿，就你爸最显老。平日不觉得，被老妈这么一说，林子也觉得虽然年龄相近，但老林看起来确实要比几位叔伯大个三五岁的模样。老妈叹了口气道：“诶，你得想想法子，你爸近来越发不爱动弹了，整日雕像似的坐在电视机前面一动不动，再这么下去我真怕他会得老年痴呆啊。”

    其实林子也留意到了。最近一段时间她组织吃个新馆子，周末近郊游啥的，老林都不如以往积极了，总说没意思，要在家看电视。可是在林子看来，看电视就等于发呆打盹。别说体育台的NBA乒乓赛了，就连多年雷打不动的《新闻联播》，偶尔林子点评两句，爱谈国事的老林都没反应，转头一看，睡着了。

    上一次为老林的生活操心，还是10多年前他刚退休的时候。老妈打电话来说，你爸在家好无聊啊，呆在阳台上浇浇花，然后一张报纸翻来覆去地看，你给他找点事儿做。林子寻思老林热爱政治，就教他上网看新闻吧，于是更新了家里的电脑，申请了包年宽带，教老林打字。老林果然喜欢。

    不过真正解决无聊的，还是老林自己。老友邀请老林去自家小企业当“顾问”，其实就是老朋友聚一起作伴打发时间。全家人当然举双手赞成，“去，不给钱都去”。老林的退休生活又精彩起来：早起上山锻炼，然后去公司上班聊天，中午吃个小食堂，下午四点接孙女放学回家。亲友们都说，老林的日子又惬意又充实啊。

    不过去年下半年，老友因为年纪大了，关了公司回乡养老了，孙女上中学也不需接送了。时间哗地一下空出那么多，老林热热闹闹的日常突然就冷清了。

    不用上班，老林每天从山上回来的时间反而早了。林子问，您咋不多待会儿，跟山友们喝喝茶打打牌呢？老林说最近山友也少了，某某生病住院了，某某子女给买了电梯房搬家了，某某被什么理财骗了钱不出门了。我刚给妈抢到了老年大诗歌班和书法班的名额，给您也报个班吧，可火呢。老林摆摆手，没兴趣。给您换台大电脑吧，看新闻看视频都更方便。老林说不用啦，现在看得少了，眼睛累。那您跟妈她们出去玩吧，周边农家乐啊啥的，走走。老林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去不去，那帮老太太出去就是举着纱巾拍照，吵得很。

    老林坐在电视前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才一年多时间，他好像一下老了许多，甚至反应都比以前慢了。林子突然意识到，老林如今是真正退休了。他不像老妈，有一群老闺蜜东游西逛，有老年大各种活动热闹。老林的日子静寂又漫长，有大把大把的空闲需要填充。

    林子花过不少心思，寒暑假带着父母一起出游，长假周末也尽量安排活动让父母参与，但她知道解决问题的关键，还得是日常。林子考虑过让父母换房搬到自己附近来住，平时能关照到，又可以一起烧个饭聊个天的，有点事儿做。但父母嫌太折腾，也不想离开住惯的环境。她怕一到雨季老林更不爱出门，特地订了一台跑步机，但老林新鲜劲儿一过，跑步机就变成了挂衣服的地儿。她给父母安排各种短途游，但老林勉强三次去个一次。

    林子突然意识到，只安排事儿是不够的，没有志同道合的朋友，老林就缺乏参与活动的热情。和把沉迷于电脑游戏的宅男拉出来透气一样，你不仅要安排丰富的线下活动，还要帮助拓宽交友圈，这样才能吸引社交活动逐渐减少的“老宅男”走出去，嗨起来。

    可是怎么拓展父母们的朋友圈呢？咱这儿又没有中老年交友网站，也不会有花甲老人大大方方登报寻友。林子和闺蜜们诉苦聊天，却发现其实答案是现成的：年龄相近，生活相似，还都已是点头之交，不如把咱们父母变成朋友吧。

    小曹的父亲热爱运动，每天上午骑车去老年大学打乒乓球。林子想正好，老林虽然不要报班，打乒乓球却是一把好手。她马上要了手机号发给老林，叮嘱到了就找老曹，打球喝茶聊天。老林说好。

    马儿说她父母也经常早起上山锻炼，不如找个周末大家一起山上喝茶。林子觉得这也不错，多一些山友，早锻炼之后在山上茶馆吃碗面，然后喝喝茶打打牌，比回家对着电视机要好。

    林子最近忙着策划“老友记邮轮”。她知道老林不爱跟老妈的闺蜜团出去玩，但如果是家庭为单位的老头老太团，有熟识的朋友在，他就愿意了。考虑到老人的体力和习惯，她打算组织个邮轮游，老人们玩起来轻松没负担。目前看来，老林对这个邮轮游也是蛮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