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致辞里网络用语泛滥 倒不如亲切地叫一声“孩子们”

    毕业致辞，曾经高校校长寄语毕业学子的自家话，如今乘上网络快车，成了一场网络盛宴，运气好的学校也少不了“火”上一把。

    高校校长的毕业致辞常常因为“金句”火起来，近几年，毕业致辞里的网络用语也成为使其火起来的原因之一。从几年前的“白富美”“高大上”到今年新鲜出炉的“落地成盒”“扎心”“头号玩家”等，网络词语频频出现在校长致辞中。早在“伤不起”还是个时髦词的2012年，这个问题就引起了争议——时任西安交通大学校长郑南宁批评“在毕业典礼这样庄严的场合讲这种话实在不可理喻”。

    网络用语并非都是不好的，但难以历久弥新。网络用语是适应时代发展的产物，有一定语言环境与情感需要，一定程度上也弥补了一些情感空白，减少了表达与理解的难度。但它来自于网络热点，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而降温。索绪尔在《普通语言学教程》中用时间特征来衡量语言向度，它只能在一个向度上测定，“它是一条线”。时间告诉我们，每年层出不穷的网络用语在这条测量向度上是单薄而短暂的，大量的网络热点词汇即使可以在当时被大众语言环境所接受，也难以在日后被主流语言体系所保留。在这条不可逆的时间线上，与其说网络用语消解了毕业典礼讲话的郑重感，不如理解成热点式、简单化的网络表达只是营造了一时的热闹，却难以留下道理隽永的深刻痕迹。我们如今仍能回味马相伯的“读书不忘救国，救国不忘读书”，仍能回味竺可桢的“只知是非，不管利害”，仍能回味胡适的“功成不必在我，而功力必不唐捐”……但不说十年，哪怕是一年之后，谁又记得如今校长致辞中的“今晚吃鸡”“落地成盒”代表着什么呢？

    当然了，校长毕业致辞使用网络用语并非是错的。流水的毕业生，铁打的校领导致辞，使用网络用语也是校长希望追赶时代、让同学留下印象的方式，一定程度上也带动了典礼氛围。但大量毕业致辞中的网络用语不是语境与情感的刚性需要，比如某高校校长致辞中说道，“以‘战狼’般的精神……取得了一个个‘王者荣耀’”“只有刻在骨子里的自信才能挑战自我、超越自我、战胜自我，成为这个时代的‘头号玩家’”。这样牵强附会，甚至与网络词语本身的内涵也无甚关系，只是字面上的衔接，这是对致辞底蕴的消解。比起致辞本身，网络词语滥用的背后是大学精神同质与贫瘠带来的不自信。

    整齐划一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生对于大学来说只是过客，但对每个接受高等教育的个体而言，大学却是一生中不可忽视的经历，优秀的大学精神将是受益一生的烙印，这些受到影响的学生走到社会的千万角落，再反过来搭起属于学校的精神高塔。而如今，全国2914所高校本应形成一片教育沃土，面临的却是教育模式的同质与对大学精神建设的匮乏。大学教育变成流水线，整齐划一地打造着“社会需要的人才”，奖学金、优秀干部和毕业证成了区分学生的标尺。学校不缺校歌，不缺校庆，不缺校友会，但是大学精神却贫瘠到学生求学四年理解不了校训，校长在毕业典礼说不出掷地有声的告别词。

    毕业致辞内涵总结起来不过如何做人、如何处事；如何生活、如何工作；如何识大体、如何立大志。或许在围观者眼里，毕业致辞年年如此，但对于每个毕业生来讲，这是属于他们独一无二的毕业赠言，重要的是言之有物，抒之有情，让他们感觉到精神烙印，感觉到自己获得了发自肺腑的祝福。

    网络词语再新，没有大学精神的沉淀都是装点门面；毕业致辞再火，没有真情实感的流露都是夸夸其谈。毕竟，那些用来证明代沟在消弭的网络热词，有时都不如亲切地叫一声“孩子们”更加催人泪下，都不如一句“保持守时习惯”更令人受益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