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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我们都会开始做一些事,结束一些事,半途而废一些事。年底就是我们给这些事做备忘的时候。这一年与往年尤其不同,因为一个重要的决定让一切变了样——

2017就这样落地

发布时间:2017-12-29 05:51 来源:中青在线 

    视觉中国供图

    给父母买房 和我们距离“一碗汤”

    小岛

    想在老家过熟人社会的退休生活,却又不得不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为儿女继续奉献,是老一辈人的无奈。爸爸那从不说出口却处处流露出的对独立空间的需求,让我一度觉得沮丧:他没有把我们的房子当成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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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给父母在青岛置办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家,是一个念叨了太久以至于显得琐碎的心愿。

    我们在青岛的第一套房子是从拆迁户手里买的回迁房,顶楼带阁楼,开放式小区,几乎谈不上什么物业服务。我常常笑话老公当时买这个房子的原因,那个时候还在做记者的他,一次采访经过这个小区,小区那时还很新,“楼前就是政府主导的新型农贸市场,以后你买菜做饭方便”。这理由不仅荒唐,而且很大男子主义,以至于我常常当作笑话说给朋友听。

    新型农贸市场新了没两年,夏天烟熏火燎的烧烤摊,清早嗡嗡爬坡的垃圾车,就成了我们无法摆脱的生活日常。

    不过直到今天,我还是觉得这个房子立了大功,因为阁楼有室外独立楼梯和独立卫生间,没生孩子之前可以把一层出租补贴月供,生了孩子之后父母来到青岛一起居住,也有了相对独立的空间。

    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是一种很微妙的疏离感——在一起又不总在一起。每天在楼下吃完晚饭,爸爸会上楼,在楼上的书房看书,或者在楼上的客厅看中央三套,他喜欢唱歌,喜欢看《星光大道》。而在楼下,自从生了孩子后,我们的电视是从来不会打开的。这小小的阁楼,给爸爸带来了宝贵的自由感,让他感到放松。

    怕打扰,又被迫来打扰,想在老家过熟人社会的退休生活,却又不得不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为儿女继续奉献,是属于他们那一辈人的无奈。而爸爸那从不说出口却处处流露出的对独立空间的需求,让我一度觉得沮丧:他没有把我们的房子当成他的家。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有了独立空间的爸爸,很难再接受跟我们同处一层。前年,我们在老公的新单位附近买了一套新房。四个卧室对五口之家来说绰绰有余,爸妈却流露出不希望我们卖掉老房子的意思。“吵架了有个地方可以去”,这理由还不够充分吗,我心里其实早就明白。

    天不冷的时候,爸爸还是常常在晚饭过后,坐40分钟公交回到老房子。旧居里还有他参加司法考试的几麻袋书,律考“三大本”他每年都买,每一本上面都有密密麻麻的笔记。他想去乡村学校支教,想做法律援助,他锻炼起来比我们都厉害,偶尔会放弃公交走几小时的路回去,每次路线都不重样,还有一个偶尔聚会的登山朋友圈。

    如此爱自由的爸爸却找了一个居家型的老妈。

    老妈从不主动回旧房子,那里不是她的家,孩子在哪儿家在哪儿。以前我是她的一切,现在外孙就是她的一切。开车不到20分钟的距离,对她来说也还是太远了。付出型的母亲,怎么肯远离工作岗位呢?年龄越大我越感到,情感上妈妈需要我们,甚至超过了我们需要她。

    她自己清楚,偶尔也念叨:“世上只有瓜连子,哪里见过子连瓜。”我也没有理由笑话她,不出二十年,我对儿子的依赖,可能不会比她对我们的依赖少吧。当妈就不能慎独耍酷,这很正常。

    当务之急是在新家附近再给他们准备一套房子,“一碗汤”距离的那种。

    如有神助,搬入新家一年多,开发商又在旁边上马了一个同系列的新楼盘,中间只隔一条两车道的小马路。买。必须买。买一楼,带院子。妈妈可以收拾菜园,豆角丝瓜苦瓜番茄、油菜韭菜辣椒蒜苗,多少都来点,让她找到带孩子之外的新乐趣。而爸爸,也可以再次拥有独立空间。

    这样的安排,老妈自然非常满意,只是她看重的那“一碗汤”,不是小辈孝敬长辈,而是可以继续方便地给外孙做好吃的肉丸,并且可以不准他吃太多以免积食。老爸内心戏就多了,“你们买房就买房,千万别说是给我们买的”!

    拿到钥匙那天,我们站在阳光房前,过午的阳光懒洋洋地照着小院。真幸运啊,这城市从那天起,将有一扇灯光属于我的老爸老妈。

    把不满意的“自己”交给时间

左右

    让我们不满意的现实是“自己”,我们互相反省自己不够努力,在还来不及成为中心的时候,就已经被迫站到了舞台边缘。我们看似惧怕时间,更多的是担心被世俗的失败所定义。并且我们以为,年龄越大,失败的成本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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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的最后一个周末,我安静地挂掉领导絮絮叨叨长达37分钟的电话,打开手帐,在新年计划的第一栏写下:辞职。说实话,那一瞬间之前,我从未想过离开这份工作,直到现在,我都清楚自己喜欢并擅长这份工作。

    动了辞职的念头,我才发现十几年一直低头工作,对外界甚至是自己的行业都缺乏了解,在做出下一个决定前,我需要更多的建议,不仅是来自互联网上庞杂难辨的信息。我想用更原始的方式,一对一地当面讨教。

    这对有社交恐惧症的我来说并不容易。所以,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一戈,他既是同学又是同行,毕业后一路顺风顺水做到了主编。我以为他会一路高升,谁知他笑着说,年内辞职,目标明确,争取45岁左右实现财务自由。他问我:你呢?是啊,我呢。

    我找到了更多的人,升职的同学、创业的师兄、成为自由职业者的师弟,离职的前同事、高就的前领导、换了四份工作的合作伙伴,我甚至专程去了一趟杭州,和小我10岁的同行探讨这个行业的可能性……

    通过朋友的引荐,这个名单上出现了更多的陌生人,久闻大名的同行大咖、我有兴趣但并不了解的行业精英。我像一只正在冬眠、突然被人倒拎在空中的爬虫,张开了所有触角,慌乱地感受着周围的气味、温度、湿度。

    在这些对话中,我无一例外地会被问到“为什么辞职”?一遍遍回答这个问题的过程中,我开始忽略所谓不足为外人道的细枝末节,渐渐接近问题核心。

    初夏的傍晚,办公室只剩下我和老高,他貌似无意地问我:还在找工作?虽然有些吃惊他的观察力,但我还是坦诚地点了点头。我们在一个办公室11年了,却从未深谈。他一边低头摆弄桌上的东西,一边说,被边缘化的感觉挺可怕的,有种被抛弃的感觉。我如同被电击,原来相差十几岁面临却是相同的危机。

    我的触觉随气温回暖变得灵敏,华却突然病倒了,医生黑着脸对我说:情况很凶险,你们要做好准备。

    在这座城市里,华住在西四环外,我住在东四环外,我们却愿意随时跨过大半个北京城坐下来聊聊。我们的话题大都离不开工作,和她聊天是件痛并快乐的事,她很少像大多数闺蜜那样发表“我觉得”“我以为”的见解,更喜欢摆事实、讲道理。

    十几年的工作经历中,华曾经因为拒绝写软文从主编一撸到底,她并没有负气出走,而是从记者重新干起,再次回到主编的位置上。但更大的麻烦来了,互联网彻底改变了一切,我们被迫离开舒适区。华说:“没有多少时间留给我们去试错了,先行者已经把我们落下太远”。

    即将迈入不惑之年的我们在谈论时间时,变得敏感而矫情。我们抱怨大环境,其实我们都清楚,让我们不满意的现实是“自己”,我们互相反省自己不够努力,在还来不及成为中心的时候,就已经被迫站到了舞台边缘。我们看似惧怕时间,更多的是担心被世俗的失败所定义。并且我们以为,年龄越大,失败的成本更高。

    我和华试着做出一些改变,上学、运营自媒体,但自转的惯性太大了,漩涡的引力越来越大,靠自己很难出来。

    因为华的病情,我暂停了自己的日程,陪她求医、治疗。面对每月几万元的开销,有朋友建议她卖掉房子,她犹豫很久说,“没有房子便没有安全感,这是我最后的堡垒”。我承认,这是多少中年人的痛点。

    其实,这一年,在得知我年近40时,很多年长者都会善意地提醒我这一点。经过三轮面试后,一位59岁的面试官发了条短信给我:年近40,人生过半,谁不是委曲求全。如果你是我女儿,我会真诚地希望你留在体制内,在应对意外时,它会给你一份体面与保障。我想起了我的父亲,中秋节那天,我认认真真地告诉他我的想法时,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看看身边年近40的中年人,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乐观:梅子离婚大半年了,却只能和前夫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于胖自以为聪明地换了部门,却等到了整个团队被裁的消息;权哥再婚了,却要承担6位老人4位没有城镇医保的现实。那些励志的故事只活在一堆来不及阅读的微信公号里。

    天气越来越凉,那天陪华看完病,我遇见了老吴。老吴的父亲、儿子都是我们这个圈子内里数得上的人物,他的资源可以让他有更大的成就,他却离得远远的,对他来说,美食、美景,有烟火气的生活更真实。分手时,老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说,我这辈子做过很多错误的选择,不也开开心心的。把问题交给时间而不是自己,胆子更大一些。

    我笑了,原来我并不需要做一个所谓正确而明智的选择。回想这一年,收获了这么多人的智慧,接触了新鲜而未知的领域,放下了对时间、对不确定性的恐惧,让自己变得更开放,这一切似乎比我那个新年愿望更让人踏实。也许,某一天,那个所谓正确的选择自然而然地就来了。

    被二孩套牢?没有的事

郭韶明

    在二宝隆重的哭声里,安静弹琴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大宝说,所有人都和宝宝在一个房间,只有我在弹琴,特别孤独。后来姥姥姥爷轮流去当听众,心情又好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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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婴儿会把时间分割成块状,每三个小时,每两个小时,每一个小时,时间就这样零零碎碎,像大海里的一块块浮板,你想攀上一块,很快就掉下去了,想再攀上一块,又掉下去了。你很难再凑出一个完整的半天。

    2017年,我就陷入这样的日子。朋友说,恭喜你再次被套牢。这感觉像10年前一样熟悉,不同的是身边有一个大宝不断发问,妈妈,上交了独生子女光荣证,我们就不再光荣了吗?妈妈,你不是准妈妈,爸爸也不是准爸爸,只有我是准姐姐。等妹妹出生后,大宝又惊呼:哎呀,我妈妈比你妈妈年轻!

    孩子的眼光总是那么奇特,跟他们交谈,生活好像变了一个模样。在大宝已经10岁的年纪,我们家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节奏,有各自独立的时间,常规的假期旅行,周末会逛书店,去郊区,与三五好友聚个餐。这些年下来,觉得那样的日子再正常不过,如今让人深感奢侈。

    我们看看一场漫长的孕育改变了什么。

    多数妈妈在决定生二宝时都会问大宝:你想要小弟弟小妹妹吗?有的孩子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要。有的孩子则充满期待,到处对人说:我要有一个小弟弟小妹妹了!我家孩子属于第二种。但即便这样,宝宝出生后两周,她还是像个小刺猬一样,敏感而好斗,嫉妒心强烈到让人无力招架。做饭照顾我的口味,她会觉得家里只重视妈妈;妹妹一哭就有人关注,她会在妹妹哭的时候制造事端,没人处理她会大闹不止。

    她伤心地告诉我,妹妹占据了妈妈的怀抱。我们告诉她,妹妹只是分去了妈妈的时间,并没有分走妈妈的爱。多跟爸爸待在一起,做一些不一样的事。后来的日子,爸爸带她去看球,去修车,去户外,她终于重新觉得自己并没有失宠。有一天,她说,妈妈,好多名人都是老大,你看,鲁迅是老大,钱锺书也是老大。她在慢慢认同自己的身份,老大。

    黑泽明在传记里讲哥哥的时候说,兄弟俩常常一个是正片一个是负片。这次我终于弄懂他在说什么。当你有两个孩子,从二宝出生的那一刻,他们已经站在了两面:一个爱哭闹,另一个会偏安静;一个酷一点,一个就会爱笑一点。总之,他们是那么不一样。

    今年暑假,大宝的同学都在各地旅行,只有大宝在家里等待宝宝降临。爸爸平时很忙,只有周末才能带她出去放放风。她报了钢琴和长笛考级,本想用音乐打发这个悠长假期,结果发现,在二宝隆重的哭声里,安静弹琴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大宝说,所有人都和宝宝在一个房间,只有我在弹琴,特别孤独。后来姥姥姥爷轮流去当听众,心情又好了一点。

    家庭添了新成员,空间也面临再分配。三口之家的日子,每个人的心理空间都很大。生完宝宝,家里一度住了姥姥姥爷、月嫂,再加上新宝宝,人均居住面积迅速缩减。之前专门游乐的一个很小的房间,如今要用来居住,书房也要被征用。那段时间感觉家里真是挤满了人,什么都是临时的。以前一个单身姑娘描述,她无法想象一个家里住了7个人,那么现在,我们就是她描述的不可想象的中国式群居。等月子过去,月嫂离开,然后姥姥姥爷离开,家里只剩下育儿嫂,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其实离往日还差很远,但节奏日趋稳定。

    每年我们都会开始做一些事,结束一些事,半途而废一些事。年底就是我们给这些事做备忘的时候。这一年与往年尤其不同,因为一个重要的家庭决定让一切变了样。你需要随时去解决各种突发问题,在不确定面前安之若素,在时间的缝隙里去看一场电影,听一场音乐会,给自己偷偷放个假。

    20岁的时候觉得45岁是一个极限,不能再超过45岁了,以后都是下坡路,不能忍的下坡路。皱纹、孩子、不再有趣的工作……36岁居然会开始做很多事,包括去当一个高龄产妇,其实一切也还好。

    平生用英语打了一个完整电话    

陆晓娅

    我知道一门语言就是一片汪洋大海,以我这个年龄去精卫填海有点搞笑。我其实也没啥雄心壮志,只是想多掌握一点儿英语,就多一点儿游走世界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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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决定在还走得动之前,到世界上溜达溜达,以满足我老而弥盛的好奇心。我搞不清楚自己这份好奇心,到底是和青少年时期求知欲没得到满足有关,还是和书读得太多了有关,总之我想看看这世界上不同人的不同活法,各种奇迹和奇葩。

    可赶上动乱时代的我,在课堂上跟老师学过的英语只有三句半。虽然后来成为英语广播讲座的第一批学员,但也没好好坚持下去,乃至于不懂英语成为我此生最大的遗憾之一。

    当然,也可以跟团旅行。现在满世界中国大爷大妈,不都玩得很乐呵吗!可我这颗小心脏这么野,跟团游不爽啊!所以,前两年就努力去找英语好的人搭伴儿。不过,英语好的人大都也是忙人,人家的时间表不总是能和我对上。

    眼看着时间哗哗地流淌,我心里难免焦急:要让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世界探索之中,就不能等别人。只有凭着三句半英语也敢走天下了,我才能走得更远,看得更多,玩得更爽。

    2017年,我能不能实现这个愿望呢?

    其实,2015年我曾小小地尝试过一把。借着在美国西雅图转机,我一个人溜达了两天。我做到了出机场让旅馆的shuttle bus(摆渡车)把自己pick up上,也学会了买轻轨和公交车票,在景点和旅店之间穿梭来往,最后还能自己去机场找到柜台check in。总之,没自己丢了自己。

    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这些事儿还算事儿吗?他们从小学就开始学英语了!在对他们羡慕嫉妒之余,我决定开始学英语。

    有人说,现在有许多即时翻译软件,懂不懂英语都能出国旅行。当然,我手机中也少不了这类玩意。可真正出了国才体会到,在人和人之间用这么个第三者交流是多么别扭,又是多么浪费时间,何况许多时候英翻中还错得离谱。

    我知道一门语言就是一片汪洋大海,以我这个年龄去精卫填海有点搞笑。我其实也没啥雄心壮志,只是想多掌握一点儿英语,就多一点儿游走世界的勇气,顺便还预防一下老年痴呆。

    一边学着英语,一边筹划着出国自由行。2017年夏天,同龄朋友邀请我一起去俄罗斯。四个人当中,我,居然就算英语最好的了。

    人多胆儿就大。靠着我的三句半英语和一个朋友初中学的几句俄语,我们四个花甲之人,在俄罗斯自己坐火车、坐汽车、坐地铁,逛了旅行团去不了的博物馆、名人故居和小镇,还有我这个生死学授课老师必到的墓园。不过,许多俄罗斯人不会英语,那我们也有办法对付。那天我们要去维堡,买火车票时售票员表示不懂英语。没关系啊,我早就通过翻译软件写出了俄文的“维堡”。

    有了俄罗斯的经验,觉得出国自由行没啥大不了的了。10月下旬,又和一个英语略强于我的朋友去了以色列和约旦。我们心里其实都有点打鼓。吃住行不难对付,可要碰到点麻烦事,我们这点儿破英语能应付吗?

    好在,没碰到大麻烦,只碰到点小麻烦——我把自己的kindle丢在了安曼的小旅馆。那天白天被古罗马遗址杰拉什震撼了,到半夜睡不着,我打开kindle里面的《罗马人的故事》,想看看杰拉什的入口为什么叫哈德良门。看得困了,顺手把kindle塞到枕头底下睡去。

    直到坐上去佩特拉的小巴,才想起没把kindle装上。虽然假装镇定,但一想到里面几十本做过标记的书籍,就心里泣血啊!于是,平生第一回用英语打了一个完整的电话,告之旅店我落了东西在房间,我的房间号码是多少,请他们找到后放到前台,我会找朋友去取……

    到了休息站,又打了一个电话,他们问我是不是一个small computer。噢,原来他们不知道kindle是啥啊!

    2017年,虽然还不是单独一个人出国自由行,但毕竟没有英语好的朋友陪伴在侧了,也算是小梦想成了真。

    喜欢自由行的人才知道,它的迷人之处在于你永远会面对不确定性:迷路有时,上当有时,奇遇有时,惊喜有时,感动有时……只要敢于走出自己的舒适圈,把自己投放到不确定之中,所有经历都会变成丰富的体验,让你获得心智与能力上的成长。

    而我,竟还一石三鸟:数篇人文旅行笔记出笼,一门新的课程《自助旅行与自我成长》,也在2017年的行走中怀上了胎,即将呱呱坠地。

我带着精神饱满的妈妈出国了

斌斌姑娘

    当妈妈的朋友们已经走遍了欧美亚时,她只去了一趟马来西亚。但她对这趟并不舒服的旅途的享受程度,让我看到了旅行真正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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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年初,妈妈悄悄给自己办了本护照。她从未走出过国门,也没有既定出国旅行的计划,但在这本崭新的护照上,妈妈笑容灿烂。这让我想起当年,我虽然没能养成仓鼠,但看着空仓鼠笼子就满心欢喜。

    作为上世纪60年代初生人,外国对妈妈来说是一个风云变幻的世界:美国一直很厉害,苏联解体了,对日本的印象来自抗日神剧,提起非洲就是狮子大象长颈鹿……没办法,看电视是这一代人认识世界最常用的方法,而电视正在没落。

    对妈妈来说,出国本是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无论是亲戚留学移民,还是我大学出国交换,妈妈都守着自己的工作和家庭,目不斜视。她更在意的是自己偶尔种下的两颗枇杷核,已经长成了亭亭树苗,这才是记录光阴的方式。

    情形在退休后开始发生变化,妈妈的老同事老朋友们谋划着组团旅行,但自诩文艺女中年的妈妈并不喜欢夕阳红旅行团,加上我工作后每年带她在祖国大地自由行,训练出了她听我指挥、指哪走哪的穷游精神,妈妈就更不爱起早贪黑、到点打卡的跟团游了。

    走过祖国的山山水水,走出国门去看看,似乎水到渠成。

    然而,作为妈妈唯一的旅伴,我是犹疑的。带妈旅行这5年,堪称一部母女相处的经典教程。从逢出游必吵架,到能开开心心地回家,是互相妥协与理解的历程。好不容易搞定了国内游,出国无疑是要打开一张新的闯关地图。

    妈妈出游,最担忧的无非是安全,在一个语言都不通的国家,不安全感如何克服?出入境两趟大交通能通过航空公司网站搞定,那城市与城市、景点与景点之间的交通如何解决?会不会被人坑?会不会水土不服?

    妈妈什么都没说,可护照都办好了,她眨巴着眼睛无限信任地望着我。我决定,豁出去了,带她走。当然,选择了一个难度系数最低的国家——马来西亚。至少语言还能通?事实证明并不完全如此。

    在查阅了无数攻略后,我终于做出了一个长达10页、辗转3个城市的详细攻略,吃喝住行精确到门牌号,又在手机里下载了一堆旅行相关App,仅地图就有3个,还有马来西亚版滴滴打车。一个忐忑不安的女儿带着精神饱满的妈,就这么上路了。

    在机场的国际出发航站楼,妈妈像孩子一样好奇。买一杯星巴克的咖啡,她发一条朋友圈,飞机延误,她再发一条朋友圈,这种昂扬的状态一直延续了10天的旅程,希望她的微信好友都能原谅她。

    我得承认,网上的攻略并不那么靠谱。比如,一家好评爆棚的家庭旅馆,怎么就没人告诉我,旅馆隔壁有人养了一群勤劳的鸡,每天早上4点开始打鸣,嗓子都喊哑了仍然十分准时;比如,说好晚上8点出发的大巴,怎么9点才姗姗来迟;比如,听说都会汉语或英语的马来西亚人,怎么在我打车时,偏偏来了一位只会马来语的司机,我与他在电话里进行了精神的谜之交流,他居然真的接到了我们!

    可以说,攻略就像学习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而旅程就在曲折中前行。出人意料的是,妈妈表现出了无限的宽容,总是耐心地接受着一切变故,把旅程跑偏的插曲都当趣事写进了朋友圈里。

    当一个错误的定位让司机满腹狐疑地把我们送到了槟城郊区的一个村子时,迎接我们的是一个同样懵懂的艺术家,“从来没有游客来过这里”。这是一处私人画室,却不知道被哪位在地图上标注成了“艺术村”。然而,结果是很美好的,我们和艺术家友好地交换了意见并合影——我们是他的第一批客人。“他那张画真美。”妈妈认真地评价。

    这就是妈妈第一次出国的经历,对她来说也是年过半百后的一件新鲜事,而这距离我第一次出国已经快10年了。妈妈可能很落伍,当她的朋友们已经走遍了欧美亚时,她只去了一趟马来西亚。但她对这趟并不舒服的旅途的享受程度,让我看到了旅行真正的意义。甚至在凌晨三点起床赶回程飞机时,她都毫无怨言。

    接下来的问题是,2017要结束了,2018去哪里呢?

【责任编辑:贾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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