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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冠军许亚萍和她的水上体育课

发布时间:2017-05-22 05:00 来源:中青在线 作者:梁璇

  许亚萍正在教授皮划艇课。许亚萍/供图

  “请参加皮划艇混双赛的选手速到检录处检录,你们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喽。” 重复播报多次后,喇叭里姑娘嗲嗲的声音“任性”地拉长了每一个字,省去标点后的通知显得格外苦口婆心。声音随着启真湖的波纹传到对岸,逗乐了正在清扫图书馆前空地的环卫阿姨,她忍不住像身边的学生一样拿起手机对准湖面,一一对焦一撮撮分布的帆板、皮划艇、龙舟和桨板瑜伽。

  5月20日,作为浙江大学校庆120周年庆典的重头戏,在浙江大学紫金港校区举行的第三届水上运动会首次面向社会公开招募参赛队伍,不少爱好水上运动的中年人带着孩子赤脚在草坪上,和学生一起狂欢,近千人祝贺、安慰、鼓励和久别重逢,统统被揉成一张声音的网,罩得西区草坪如被夏蝉攻陷。

  “单发通知到各个学院动员参赛已经很困难,还得帮忙培训。”罩住李曦熹的是回忆。3年前,在浙江大学任教的皮划艇世界冠军许亚萍提出办水上运动会,十多名同学一起扛起了“想象中得好几百号人才能做的事”,李曦熹是其中之一。尽管,每晚9点下课后,筹备会开到凌晨两三点,但人员、装备和资金的短缺让李曦熹在心里认定“这事搞不起来。”他没想到,越来越多人像他当初一样,被“很酷、很新奇”的水上运动吸引,迅速丰满了没有棱角的概念。这让李曦熹毫不犹豫地相信了许亚萍的另一个愿望,“抬脚就跑,拿球就拍,希望水上运动也像在陆地上这样通畅,甚至能变成校内的常规交通工具。”

  深埋的愿望在2013年被松动。入校后,没有相应的课程,划船冠军“理所应当地”去教了游泳,许亚萍熟悉的湖面通常只有龙舟来往,直到黄慧雄用木头与玻璃钢自制的小艇由西向东出现在湖面上,“建筑专业的学生,很早就喜欢皮划艇,嫌器材太贵,就自己动手做了一艘划着去上课。” 出于惊喜,更出于感动,许亚萍对准备喝止黄慧雄的保安作了解释,坚定了“这个项目一定会受学生喜欢”。

  计划还在酝酿,台风“菲特”导致宁波余姚市区70%被淹,公益组织的人拨通许亚萍的电话,希望借用几个会皮划艇的学生帮忙救援,但巧妇无米,许亚萍终于认定“是时候申请开课了。”

  不出所料,场地器材和安全问题横亘在前。开课需要数十条艇,加上桨、救生衣等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为了安放学生的兴趣,许亚萍去朋友开的水上农家乐“打工”,配置了20余条艇,学生也自发成立了水上俱乐部,在周密的安全保障计划下,一个由男生女生搭档划船的活动吸引了上千人报名,阻力被学生的热情一点点抵消着,在多位老师的帮助下,学校在湖边搭建了临时码头,添置了新的器具和艇,在2014年成为率先在国内开设皮划艇课程的综合类大学。

  看似小众的皮划艇课一开始给了90个名额,报名的却有600多人,这种被大二学生王英强形容为“中彩票”一样的选课比例,一直持续至今,“从两个班到8个班,原来每班上限35人,现在有两个实验班已拓展到65人。”许亚萍透露,为让更多学生有机会触水,皮艇球、独木舟、帆船帆板、桨板和桨板瑜伽等已成为学生新的选择,为此,学校新增了两名老师与她并肩作战。

  据浙江大学公共体育与艺术部主任吴叶海介绍,“浙江大学水上运动俱乐部2014年成立至今,有师生、校友及部分社会人士3000多人,现有各类水上项目运动员约100多人,包含了本科生、硕士生和博士生。”

  许亚萍的坚持让皮划艇数量由两位数变成三位数,也让更多水上项目退役运动员看到了自己的可能性。昔日国家队的“师妹”林秋华正在厦门大学教授皮划艇课,她所走的正是许亚萍已经趟过的路,“很多队友都去当教练了,但我不想看着更多人那么辛苦地过着只有吃饭和训练的生活,认识这个项目应该有不一样的途径,大学是全新的平台。”

  “大学就像小社会,要在运动员三点一线的生活里,把人的因素串进去。”许亚萍想起初来乍到的横冲直撞,不由感慨:“如果带着冠军的架子进来这里,很难生存下去,退役运动员进入高校并非那么容易,除了对学历的要求外,思维的转变更重要。”她从来参加培训的运动员身上看到了曾今的自己,“上来就否定别人的东西,因为教练对我们就是否定和命令。”这个习惯曾让李曦熹对许亚萍产生了“愣头青”的印象,但几番碰撞和退让后,“萍姐性格还是很直,但解决问题灵活了很多。”

  “灵活”让许亚萍体会到高校中的水上项目“不能搞成以竞技为主,而要发挥其教育功能。”她选择在第一堂课时就亮明自己的态度和身份,“我看中考勤和投入度,现在的学生课业很忙、社会实践也多,如果他能坚持下水,并投入其中,最后考试结果并不重要,我更看重过程。”曾经以结果为导向的许亚萍发觉了自己的转变,也期待着学生的变化。

  “这样的游戏,我女儿这么大的小朋友一分钟就能完成,他们花了10多分钟。”许亚萍看了一眼正在盯着动画片的女儿,讲起在课上布置的一个踩船的游戏,技巧简单,需要一定协作与沟通,但说完规则后,所有人站在原地,有的面面相觑,有的低头沉默,“没人主动当领导者,不自信、害怕失败、怕承担责任。”下水之后,“各划各的,全程没有交流,乱作一团。”在许亚萍看来,现在的孩子“能在微信上谈恋爱,在生活中却害怕语言。”

  但水上项目“需要肌肤之亲,过命的交情”,坚持下来的人,把队友当成了家人。根据学校要求,王英强所学专业大二结束后要搬迁至舟山校区,意味着3个月后他不再能担任许亚萍的“小秘书”,也将离开昔日的队友,“我不愿意去新校区最大的原因就是不想离开水上俱乐部,如果有一天我回到码头,发现队友都是新面孔,会觉得物是人非。”

  在玉泉校区的李曦熹同样留恋归属感,早上6点集合训练,他总是5点半起床,从市区骑20分钟电单车赶到码头,“一周7天,除了上课时间和去实验室,我基本都待在这里。”在高年级和理工科较为集中的玉泉校区,李曦熹很难找到与在水上的活力,为了从水面看到与陆地上不同的视角,老家在山西的他选择留在杭州,“我考察过工作地点附近有一大片水域,我要努力给自己买艘艇。”

  本报杭州5月21日电

【责任编辑:黄易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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