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小蓝”团队 受访者供图
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张宇峰坐下后,随手摸了摸桌上摆着的纸巾,“4层。”他把纸巾一层一层剥离,真的是4层。
如今对纸巾无比精通的张宇峰,两年前和伙伴们开始了无人零售的创业之路,其中“姬小蓝”无人纸巾机是他们最早的切入点。
他们为公司起名“北京环保小红箱科技有限公司”:“我们坚持纸巾机的公益和环保属性,我们卖纸,不卖机器。”
目前,“姬小蓝”已经铺设全国10余个城市,覆盖上百所高校,同时进驻了地铁等公共场所,在一年多的时间内实现收支平衡。每个使用“姬小蓝”的公厕,普遍节省用纸量65%,单个厕所每年节省公共支出 1万元以上。
7天消耗1500卷,免费纸带来极大浪费
张宇峰毕业于北京交通大学,本科学数学,硕士学计算机,曾在大型互联网公司工作。
2016年,张宇峰和好友马龙一起去台湾旅行。一次去卫生间之前,两人到一个便利店买纸巾,收银员说,“这里没有,你们去卫生间里买吧”。
“当时很惊讶,台湾的公厕里难道也有老大爷坐在马扎上卖纸?”他们带着疑问走了进去,看到墙上挂着一个纸巾机。后来他们发现,在台湾的公共卫生间,几乎都有小包纸巾的自动售货机,使用硬币即可购买。
张宇峰和马龙感慨,大陆的公厕要不没有纸巾,要不就提供质量一般的免费纸。而免费纸带来的问题是极大浪费资源,给环境和公共支出带来负担。
张宇峰开始对公厕用纸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和马龙在各地公厕“流窜”调研,发现公厕对节约用纸也是煞费苦心,比如在卷筒上绑一块毛巾增加摩擦,这样就不能一抽一大把。然而,收效甚微。
张宇峰说,免费纸往往不被使用者爱惜。据《成都商报》报道,2017年成都人民公园创下了7天消耗1500卷厕纸的纪录;自从提供免费纸,蹲位附近的废纸篓从3小时倒一次变成每小时就得清理一次。也就是说,即便不考虑“顺走”纸巾的因素,用纸量也增加了两倍。
上海市一份《公厕免费供应手纸试点报告》显示:上海静安区一个公厕在试点免费纸后,如厕者每次使用的长度平均为1.6米,价格约0.084元。静安区39座环卫公厕,每天如厕人数在2.3万~2.4万,一年要花70万~80万元。
同时,由于补货人员无法及时获取纸巾用完的信息,常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
是时候让无人纸巾机上场了!
台湾的纸巾机不支持移动支付,因此在大规模运营时会很吃力,光对账和处理硬币就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更何况很多机器没有实现信息化联网,无法精准运营。
张宇峰和朋友设计了宣传语“江湖救急,小蓝驾到”——一元一包、扫码支付的“姬小蓝”由此诞生。
首战高校,纸巾机改变人们生活
组建团队是首要任务。张宇峰任COO;毕业于清华大学的马龙从一家中央媒体辞职,任CEO;来自美团、毕业于清华微电子系的刘洋任CTO。“还有忠凯、习林、张琦、玉凯……都是名校毕业、大单位出身,可以独当一面。”张宇峰说。
创业过程中,还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人加入。比如,现在的“仓库管理员+运维经理”吴大龙、吴小龙是兄弟俩,他们是“姬小蓝”仓库附近一家五金店老板的儿子。
2017年夏天,张宇峰和几个合伙人经常去仓库卸货,“太阳暴晒,一帮大学毕业没几年的,光着膀子干,累得要死”。最后没办法,只得四处敲门找邻居帮忙,很多人拒不开门,但五金店的老板看出了这几个年轻人“与众不同”,就叫两个儿子来帮忙。“他俩一直义务帮着团队干活,不叫苦不叫累,后来干脆加入进来成了最早的员工,拥有了共同的梦想。”张宇峰说。他们还招募高校的保洁阿姨成为合适的“补货员”。
这大概是创业团队中最了解公厕的一支队伍,每个人说起公厕滔滔不绝:“中国的公厕有市政公厕、写字楼公厕、商场公厕、高校公厕、医院公厕、交通枢纽公厕等很多场景,所有的场景我们都试过。”
无人纸巾机不是团队唯一的创业项目,并没有盈利的急切诉求,“讲真,我们做‘姬小咖’无人咖啡机更容易赚钱,纸巾机是一件半公益的事情,只要不亏钱就行,这是我们的红线”。
经过测试,目前只有高校公厕和交通枢纽公厕可以做到基本打平的状态。张宇峰说:“我们已经在清华大学、浙江大学、山东大学、西南大学、湖北大学等各地高校成功推广了‘姬小蓝’,计划2018年实现全国几千所高校和所有重要城市的交通枢纽的全覆盖,提倡节约用纸,也帮助节省公共支出。”
清华大学是“姬小蓝”无人纸巾机最早进入的高校,自2017年1月开始投放,超过5万人使用,基本覆盖全部在校师生。
“据观察,一个学校在我们投放后两到三周,就有近一半师生使用,接受度非常高。”张宇峰说,在武汉地铁投放时,还获得了《湖北日报》评选的“改变武汉市民生活的前50件事”第11名。
即便一些提供免费纸的高校公厕,也很欢迎无人纸巾机。
“很多同学反馈,‘姬小蓝’解决了他们一直以来的困扰——学校的免费纸由于不是信息化的纸巾机,无法保证24小时有纸,而这一点,‘姬小蓝’能够做到。”张宇峰说,“很多高校一年光免费纸的采购成本就将近200万元,而且很多纸都被校外人士卷走了。等师生要用的时候,不少纸巾盒都空了。所以很多大学的后勤十分欢迎‘姬小蓝’,觉得‘既解决了实际问题,又有科技范儿’。”
“就卖纸,老老实实推进不挣钱,但挣脸”
在推广过程中,张宇峰面临的一个重要选择是,到底是卖机器还是卖纸?“这个行业被很多打着‘共享纸巾’名义的公司给做臭了。搜‘共享纸巾’4个字,后面就会有‘骗局’两个字跟上来。开始我们觉得这件事很公益,就取名‘共享纸巾’,后来都不敢这么叫了。”
张宇峰告诉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卖纸很难挣钱,于是这些泛滥的“共享纸巾”就给三四线城市想赚钱的人“画大饼”卖机器。一大批不明真相的代理商兴高采烈地买走了机器,结果发现根本不挣钱,大呼上当却已经来不及了,而这些所谓的“共享纸巾”品牌靠卖机器却赚得盆满钵满。
“有的卖机器的甚至是免费送纸,代理商送出去一包,还给代理商补贴,让代理商靠补贴回收机器成本。这种商业模式宣称靠广告赚钱,实际上是伪命题。代理商们找来各种人免费领纸,骗取补贴——行内称为刷单。这些每天专门来领纸的人有什么广告价值?”张宇峰说。
看到这样的模式赚钱快又多,张宇峰和马龙就在内部开个会“洗洗澡”,告诉小伙伴们,“我们绝不做代理,绝不卖机器,正道挣钱的方式有很多,纸巾机就卖纸,老老实实推进不挣钱,但挣脸”。
除了无人纸巾机,张宇峰团队同步在做的项目还有无人口罩机和无人咖啡机。“我们致力于在公共场所,通过无人零售设备,解决人们遇到的衣食住行难题,不断研发新型设备,一直在路上。”张宇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