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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媒FM | 原谅我也是第一次为人子女

发布时间:2018-01-07 22:37 来源:更青年融媒工作室 作者:林一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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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谅我也是第一次为人子女

    上一次和我妈吵架是在大四快要毕业的时候。

    那时候我在医院实习。实习的工作强度太大,以至于我每天闻到消毒药水的味道都有一种下一秒要作呕的感觉。我呆在肿瘤内科,每天来来往往的都是重症病人及家属,稍有不甚就容易成为病人的出气筒。

    我习惯了和颜悦色地面对每一个病人,在他们歇斯底里时思考最妥当的解决方案,同时在医院老师们面前做最听话的乖学生。

    那段时间里,我频繁地跟我妈吵架。

    有时候回到家里,身心俱疲,直挺挺躺在床上。我妈是个老洁癖,从客厅进来随口唠叨了一句:“怎么也不把床单拉平再躺”。我顷刻间就炸毛了,从床上坐起来吼她:“你没看见我刚回来,床单皱一点有什么关系,我才刚刚准备睡,又被你吵醒了!”

    大学是我自己任性报读医学院的,那时候年少无知只一心想脱离父母熟悉的领域,才导致了毕业时的纠结迷茫。彼时,却来数落和责怪我妈:“别人的妈妈在高中时候就开始为儿女铺路了,你当初为什么不给我建议?”“你从来没有为我的未来负责过。”或许,人在落去低谷时,不亲手把责任推给另一个人会活不下去,而归罪于身边最亲近的人就成为了最便捷可行的方法。

    我在外越是乖巧,回家越是任性,并且自以为这一切是理所当然可以被原谅的。

    渐渐地,我妈对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开始小心翼翼地斟酌。 她对待她的女儿,就像一个对待一个在门口挂着“请勿打扰”的生客。她会偷偷在我包里塞小点心,晚上和我一起讨论电视剧。我想,她一定在暗地里准备了一百种试图让我变得愉悦的方法,却试不到一个奏效的。那一阶段,我在医院常常吃闭门羹。有时候会向我妈提起,自己好容易做好了消毒,病人瞥到我的实习生的胸牌就要换人。

    我妈是个特别怕疼的人,后来有一次,她体检回来很兴奋地给我看她手上的针孔:“我今天去体检,人家给我扎了四针才扎进去。”我说,怎么就傻傻让别人扎了四针,可以让她换个人来。“我今天遇到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实习生,她问我能不能让她试一下。我看到她就想起你了。”“我想呐,我现在多给别人一点机会,以后别人也会给你机会。”我当下听得鼻头一酸。我妈就用这样笨拙无效的方法,暗自期待着世界能对她的女儿好一点。就让妈妈痛一点吧,或许有一千分之一的机会,上天可以看见,然后回报在你的身上。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在为人子女这件事上,我是这样的不合格,甚至是零分。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很多人和我一样,习惯把父母当成最后的堡垒。以为自己在外怂成一个草包,扎一身长短不一的刺,就可以转过身来,扎在父母身上,因为那是发泄情绪最低成本的方法。我们在潜在信念里认为,在社会上我们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全部责任。而父母就像海绵,只要不吸纳到极限,他们会将一切无论好坏地照单全收。

    曾经看过台湾童星杨小黎的一个访谈,她说小时候拍哭戏,刚开始导演伯伯们都告诉他“你要是再不哭,妈妈就丢下你走了”。但这招越到后面越没有用处,因为她发现每次都说要走的妈妈,总是偷偷在旁边帮她拍照。聪明的孩子从小就知道,父母说了两百遍的“你要再哭,我就让大灰狼把你抓走”是永远不会实现的谎言。倘若真的有大灰狼到来,他们只会挡在最前面。洞察了父母的软肋就是自己,忍不住恃宠而娇地撒泼任性。用妥协的眼光看世界,却用挑剔的眼光看父母,大概是天下为人子女者的通病吧。

    我妈总是说,很抱歉,没能够帮助你什么,因为我也是第一次为人父母。

    可是妈妈,请原谅我也是生来第一次为人子女。

    本期主播:蒋玉婷苏州大学2016级播音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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