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春：用镜头记录铁路发展变化的40年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见习记者 李帛尧

    走进中国美术馆7号厅，一张张照片按照火车车窗的格局布置在展厅的墙壁上。用黑白色调打印的照片，给人一种厚重的历史感。

    7月，摄影家王福春的《火车上的中国人》摄影展在中国美术展开幕。照片展示了改革开放40年来，中国铁路运输的发展变化。

    三棵树站 1978年

    偶然的一次拍摄，却成了40年的坚守

    王福春3岁丧父，4岁丧母，从小由哥嫂带大。初中毕业那年，他哥哥瞒着他去绥化铁路司机学校给他报了名。起初王福春非常不情愿，后来在哥嫂的力劝下，他还是去司机学校学习了。王福春说，“要不是哥哥硬给我拉去（学习），我也不可能接受在那个时候较高水平的教育，更不能和铁路结下这份不解之缘。”

    哈尔滨-北京 1986年

    一次偶然的机遇，王福春彻底迷上了摄影。

    王福春从绥化铁路司机学校毕业后，当了5年兵，转业后回到三棵树车辆段工作。一天，工会领导找到王福春，说“你去拍拍咱们的劳模”。

    在此之前，王福春曾经几次接触摄影，但并没有坚持。“当时我主要在画画，觉得画画是一种艺术，而摄影是技术”。

    沈阳一大连 1994年

    王福春借到了一台海鸥牌相机，从此便一“拍”不可收拾。“那一次拍照，让我感觉摄影比画画‘来的快’，发现摄影也是一门艺术。于是我放下了画画，拿起了相机”。

    “能够坚持40年，是因为我对铁路有感情。”王福春的哥哥就是哈尔滨铁路局的一名职工，他从小就和哥哥住在火车站附近。天天听火车叫，刷火车、扫火车煤、捡炉灰渣子，这些事他都干过。时间久了，王福春对铁路的感情逐渐深了起来，甚至爱上了铁路。

    “火车车厢就是一个小社会，里面上映着人间百态，这也是我为什么能坚持这么久的原因之一。”王福春在这次摄影展上展出的照片，全部以“人”为核心。有一张照片至今让王福春记忆深刻。那是在开往南宁方向的列车上。一个小女孩光着身子，靠着车门睡着了。王福春说，“当时拿起相机，都不舍得拍。因为我也不能给她提供什么帮助。当快门声响起，‘咔嚓’一声，刺痛了我的心灵。”

    通辽一集宁 1998年

    每张照片都是付出所得的回报

    当有人问王福春最喜欢哪张照片时，他总是回答说每张照片都喜欢。因为每张照片后面都有着他的汗水、泪水甚至是危及生命的代价。

    1995年7月，王福春从哈尔滨出发采风，乘坐火车经过北京、西宁、格尔木，到武汉，再到长沙。当火车经过高原地区时，当时已经52岁的王福春不适应高原缺氧的自然环境。头痛、失眠等症状接踵而来。从青藏高原出发，到武汉、长沙，海拔下降的特别大，在火车抵达长沙时，他浑身冒汗，最后虚脱了，直接晕倒在了列车上。

    柳州-长沙 2008年

    “1991年的那次经历才是最危险的。”王福春现在想起当时的场景还心有余悸。1991年，王福春从哈尔滨乘火车去上海采风。由于车上乘客较多，车厢之间的过道被堵得水泄不通。为了到另一节车厢去拍照，他只能下车，从站台走到另一节车厢。正当他向另一节车厢走去的时候，火车开动了。

    “扒火车以前在单位是很正常的事”，王福春一把抓住车门，追赶火车。后来火车加速了，王福春的身体脱离地面，“飘”了起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乘务员打开车厢门，和乘客们一起，及时把他拉进了车厢。被拉进车厢的王福春吓得“瘫坐在地上”，十多分钟都没缓过神来。当时，有人对王福春说：“你不要命了？你可以坐下一趟车。”王福春回答说：“我的摄影装备还在车上”。

    宜昌-汉口高铁 2012年

    用镜头，记录下铁路发展的历史

    王福春的铁路摄影生涯是踏着改革开放的步伐走过来的，中国铁路的发展变化，他都经历了、见证了、记录了。王福春说，“这是我身为一名摄影师，所尽的职责。”王福春要用自己的镜头，记录下这段铁路发展的历史。

    1977年，王福春开始拍摄，1978年，改革开放大幕拉开。王福春的摄影展，就像一本铁路发展史。

    北京南-抗州(德州) 2015年

    在展览中，有两张照片用占据整个墙体的篇幅展现出来。一张是在上世纪80年代拍摄的，几名乘客将头探出车厢，牵引的“前进型”蒸汽机车冒着浓浓的黑烟驶向目的地。另一张是一对新婚夫妇，在“和谐号”动车组前合影。这两张照片记录了铁路运力和运输设备方面发生的巨大变化。谈到这两幅照片时，王福春说：“高铁结婚，喜上加喜。以‘和谐’命名动车组列车，寓意着社会和谐，家庭和谐。”

    与铁道部最后合影

    40年来，火车上的通讯设备、娱乐方式等的变化，在展览中也得以呈现。在通讯设备方面，王福春的照片记录了上世纪80年代的大哥大，90年代和21世纪初的翻盖手机，还有现在的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原来在火车车厢里，就一台电视机，大伙都看电视。现在电视在车厢顶挂着，没人看，都看手机”，王福春说，小儿书、插卡式游戏机等其他娱乐设备，也早已在乘客当中消失了。

    现在，中国高速铁路总里程居世界首位，“复兴号”动车组列车在京沪线上再次跑出中国速度。谈到这里，王福春说：“中国现在在世界上居领先地位的，就包括高铁，身为一名‘铁路人’，我感到很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