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奥密克戎”时的“应激反应”，会是未来常态化抗疫的预演吗？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马子倩
与“奥密克戎”有关的动态正在全球范围内滚动更新。11月24日，南非首次向世卫组织报告发现新型新冠病毒变异株B.1.1.529。不到两天后，世卫组织将其定义为继“德尔塔”之后的第五种“关切变异株”，以希腊字母“O”命名，发音为“奥密克戎”。11月30日，世卫组织最新每周流行病学报告统计显示，“奥密克戎”变异株已在19个国家和地区出现，覆盖全球五大洲。同一天，荷兰报告“奥密克戎”变异株在南非报告首例病例之前已进入欧洲，该变异株的传播时间线被前移。
世卫组织此前曾多次表示，新冠病毒的变异总体呈加快趋势，现有证据表明新的变异毒株加剧了新冠疫情在全球的扩散。按照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的说法，“许多人可能认为新冠疫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但它和我们还没完。”美国全国公共广播电台（NPR）11月29日文章称，“奥密克戎”是新冠大流行远未结束的最新证据。这意味着新冠病毒很可能还会继续发生变异，此次全球各国面对“奥密克戎”产生的“应激反应”，或许将成为未来常态化抗疫的一种预演。
各方反应速度明显加快
新冠疫情暴发已近两年，令人欣慰的是，长时间抗疫滋生的抗疫疲劳，并没有拖慢各国政府应对“奥密克戎”的反应速度。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统计，目前至少有44个国家和地区对最先报告该变异株的非洲相关国家实施了旅行限制；以色列、摩洛哥和日本相继宣布关闭边界，禁止所有外国旅客入境，摩洛哥甚至把本国公民也列入“封国”禁令对象范围。
更多国家升级了疫情防控措施。韩国将新冠疫情风险上升至最高级别，暂缓转入第二阶段“恢复日常生活”防疫模式。德国将成立由军方领导的疫情危机应对小组。意大利卫生部进一步收紧了校园防疫措施，要求当一个班级出现一例感染者时，全班均需回家隔离。欧洲多国政府表示将加快推进疫苗接种，并尽力缩短第二剂和加强针之间的间隔时间。
“奥密克戎”警报的迅速拉响，与世卫组织对其传播风险的快速定性有关。作出将变异病毒标记为最高关注等级“关切变异株”这一动作，世卫组织在评估“德尔塔”变异株时用了72天，这次面对“奥密克戎”只用了不到两天。有分析指出，这表明人们对新冠病毒的了解正在逐步加深。
世卫组织11月29日发布文件称，“奥密克戎”毒株在全球范围造成感染病例激增的风险“非常高”，并可能给部分地区带来“严重后果”。文件提到，“奥密克戎”毒株“刺突蛋白突变数量空前，其中部分突变可能影响疫情走向，令人担忧”。虽然这一变异株眼下存在“相当大的不确定性”，但初步证据显示，该毒株发生的突变可能使其具有免疫逃逸能力，同时传播能力增强。此外，根据新冠病毒数据库GISAID目前共享的信息，“奥密克戎”变异株的突变位点数量明显多于近两年流行的所有新冠病毒变异株。不过，世卫组织迄今未收到关联“奥密克戎”毒株的死亡病例报告。
药企也在加紧行动。美国制药企业莫德纳、强生和辉瑞公司这几天分别披露，他们已经着手研发针对“奥密克戎”变异株的疫苗。辉瑞公司首席执行官阿尔伯特·布拉11月29日表示，该公司正在试验现有疫苗对抗“奥密克戎”的效力。布拉说，他不认为试验将得出现有疫苗完全无效的结论，但现有疫苗对“奥密克戎”的抵御效力可能较差，这意味着可能需要研制新的疫苗。莫德纳公司首席执行官斯特凡纳·邦塞尔认为，新疫苗可能需要几个月时间才能面世。
已知和未知同样重要
根据世卫组织的通报，全球目前尚无“奥密克戎”变异株传播力、致病性、二次感染风险和免疫逃逸能力等方面的系统研究数据。对于“奥密克戎”出现的原因、对现有疫苗的免疫逃逸能力等人们关心的问题，目前也无权威定论。美国国家过敏症和传染病研究所所长安东尼·福奇11月28日称，掌握关于“奥密克戎”毒株传播能力、严重性等确切信息还需要大约两周时间。
信息在一定程度上陷入真空状态，加剧了恐慌和怀疑情绪的蔓延，金融市场的反应最为直接。世卫组织11月26日发布有关消息后，美国纽约股市三大股指当天跌幅均超2%，欧洲和亚洲股市主要股指也显著下跌。美国政府释放石油储备也无法撼动的国际油价，当天跌幅超过10%。美国外汇交易平台坦帕斯公司表示，投资者担忧新型变异新冠病毒会令全球经济复苏脱轨，导致从亚洲到欧美的全球主要股市出现暴跌。
实际上，新型新冠变异毒株带来的实际负面影响有多大，仍有待进一步观察研究。最先报告“奥密克戎”变异株的南非居民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当地并没有因为该毒株的出现引发恐慌，迄今为止仍平稳有序如常。南非卫生部长法赫拉11月29日说，对“奥密克戎”没必要恐慌，因为之前也遇到过其它新冠变异毒株。
此外，虽然感染“奥密克戎”变异株的病例短时间内在多国出现，世卫组织在11月30日的报告中指出，当前在全球流行的主要毒株仍是“德尔塔”，其他变异毒株的流行率持续下降。在过去60天搜集的839119份病毒基因序列样本中，99.8%的样本为“德尔塔”毒株，“奥密克戎”毒株占比不到0.1%，仅有159份。
另据多名医学专家的临床观察，感染“奥密克戎”毒株的患者通常症状较轻，几乎没有重症出现。南非医生乌本·皮莱11月29日在新闻发布会上介绍说，近期就诊的多数患者出现了类似流感的症状，比如干咳、发烧、肢体疼痛等，但住院病例没有大幅增加。欧洲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主任阿蒙11月30日也提到，截至目前，全欧洲范围内有10个成员国共报告42例“奥密克戎”感染病例，另有6例疑似病例，这些病例大多有非洲国家旅行史；到目前为止，所有感染者都只表现为轻微症状或无症状，没有重症和死亡病例。
对现有疫苗之于“奥密克戎”的效力，相关各方大多持谨慎乐观态度。世卫组织首席科学家苏米亚·斯瓦米内森指出，目前应该假设现有疫苗将在面对“奥密克戎”时提供一些保护——即使这种保护能力不是那么强。南非高级卫生专家萨利姆·阿卜杜勒·卡里姆也指出，基于目前了解的情况，现有新冠疫苗可能对“奥密克戎”毒株同样有效，尤其是在减少住院治疗病例和重症患者方面仍有高效力。
抗击新冠疫情仍是全球议题
鉴于接种新冠疫苗仍被认为是抗击变异毒株的最有效工具之一，世卫组织再次敦促194个成员加快推进新冠疫苗接种，特别是提高高风险人群的接种率。在11月29日召开的世卫大会特别会议上，“疫苗公平”议题再次被重点提及。
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当天表示，“奥密克戎”变异株的出现，显示出病毒正不断寻找全球防疫战线的弱点——它已经在接种率不到7%的非洲大陆找到了这个突破口。世卫组织和科学家们长期以来一直警告，只要世界上大部分地区的人们没有接种疫苗，新冠病毒就会继续繁衍和进化，产生新的突变。谭德塞还指出，世界上超过80%的疫苗被送往二十国集团（G20）国家，低收入国家——其中大部分在非洲——只收到了所有疫苗中的0.6%。非洲联盟疫苗交付计划联合主席阿拉齐亚更是直言，发达国家要为“奥密克戎”的出现负责，因为世界无法公平、迅速地分配新冠疫苗，这是富国抢购、囤积疫苗的结果。
据悉，此次世卫大会特别会议的最重要目标，正是要决定是否存在一种共同的政治意愿，以制定一个新的国际框架，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大流行病。谭德塞说，我们结束新冠大流行的能力，将是“对我们预防和有效应对未来大流行病集体能力的考验”。然而，根据现在的实际情况，历史将很难用“综合”“协调”和“有效”三个词来描述全球对新冠大流行的反应。在谭德塞看来，“奥密克戎”的出现，证明了为什么世界需要就大流行病达成新的条约，因为目前的系统难以促使各国就即将扩散开来的威胁向其他国家发出警告。
全球协调与合作的不足，直接解释了为何当变异毒株突然来袭之时，各国为什么如“惊弓之鸟”般纷纷边境落闸。世卫组织11月30日警告称，全面旅行禁令无法阻止新冠变异毒株“奥密克戎”的国际传播，只会给人民生活和生计造成沉重负担，进而对全球抗疫努力产生不利影响。南非政府已经两次表达了对其他国家或地区发布旅行禁令的不满，认为其快速上报新变异毒株的行动反而遭受了惩罚。谭德塞敦促各国保持镇定，对“奥密克戎”作出“合乎理性”的反应。
中国青年报客户端北京12月1日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