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一中院发布首部职务犯罪白皮书

　　中青在线讯(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王亦君) “权力集中、资金密集的部门和岗位是频繁涉及职务犯罪的‘重灾区’,有的机关、单位风气败坏，甚至出现了大面积贪腐问题，往往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查处一个案件牵出一窝人。”10月31日，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以下简称北京市一中院) 发布了《职务犯罪审判白皮书(1995—2018)》(以下简称白皮书)，这是北京市法院系统发布的首份职务犯罪审判领域的白皮书。

　　1995年5月10日，北京市一中院成立，23年来，先后审理了包括全国人大常委会原副委员长成克杰受贿案在内的多起北京市乃至全国的“首例”职务犯罪案件。作为全国最早审理，也是审理最多省部级以上高级领导干部职务犯罪案件的中级法院之一北京一中院承担了北京法院系统近四成的职务犯罪审判任务，进行了一系列探索，积累了丰富的实践经验，形成了较为成熟的职务犯罪大要案审理机制。

　　贪污贿赂犯罪案件占职务犯罪案件95.67%

　　“1995年至今，北京一中院共审结一、二审职务犯罪案件1802件，先后共判处罪犯2306人。从数量上看，自1998年之后，职务犯罪案件数量开始攀升，2003年达到年收案132件的最高点。”北京一中院党组书记、院长吴在存介绍说。

　　在罪名分布上，白皮书显示，贪污贿赂类案件1724件，占职务犯罪案件总数的95.67%；渎职类案件78件，占职务犯罪案件总数的4.33%。在贪污贿赂类案件中，贪污罪、受贿罪、挪用公款罪为主要罪名，分别占该类案件的40.66%、37.3%和15.66%；在渎职类案件中，玩忽职守罪和滥用职权罪为主要的涉及罪名，分别占该类案件的44.87%和20.51%。

　　在涉案金额上，北京一中院审结的职务犯罪案件犯罪金额普遍较高，100万元以上的案件共计845件，占案件总数的46.89%。值得注意的是，在职务犯罪案件审判中，北京一中院判决没收赃款物、追缴经济损失共计折合人民币66亿余元，实际追缴到位共计44亿余元，执行到位率达67.1%。

　　白皮书透露，在刑罚裁量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的被告人占此类罪名中被告人数的32.57%，五至十年有期徒刑的占18.13%，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的占43.02%，判处无期徒刑以上刑罚的占6.29%。在《刑法修正案(九)》对贪污、受贿等罪名增设罚金刑后，已累计判处罚金共计人民币5800余万元。

　　权力集中缺少制衡 系统性“塌方式”案件增多

　　“北京一中院审理的涉及中央党政机关、高等院校、科研院所的职务犯罪案件相对较多。自建院以来，共审理了300余件涉及上述机关、单位的职务犯罪案件，地区行业特征较为明显。”吴在存还透露了职务犯罪案件新的变化趋势：犯罪手段更加隐蔽，犯罪主体日趋多元，犯罪行为对社会的危害性更加明显，系统性“塌方式”案件增多等。

　　“权力过于集中。一些非常重要的权力集中在少数单位，有的单位对于数十亿元甚至上百亿元的项目，同时负有立项、实施、监督检查等职能。”白皮书还列举，一些单位的“计财处”就集中了单位财务从计划、执行到监督的所有权力；还有一些部门和农村基层组织中，“一把手”专权，无视“人财物”制度的现象突出。

　　白皮书引用了中国航天工业供销总公司总经理助理、航天物资进出口公司经理王大庆贪污、挪用公款一案。作为公司财务上的“一支笔”，王大庆口头安排财务人员支出资金，从不给财务人员留任何签字的单据。数年间，王大庆屡屡前往澳门赌博，从不避讳公司员工，一夜之间输赢几百万元的事情是公司内人尽皆知的“秘密”。

　　“风险防控制度先天不足，执行刚性不强，对制度落实的监督检查不到位，导致既有制度形同虚设，难以形成对权力的有效监督和制衡。”白皮书指出，需要加大制度设计，增强对权力的制衡。

　　职务犯罪初犯低龄化

　　“35岁至45岁，年富力强、掌握一定权力的群体在各年龄段中占比最高，而35岁以下的被告人占到24.02%，呈现出初犯低龄化的趋势。”结合北京一中院的审判实践，《白皮书》指出，职务犯罪低龄化趋势初显：被告人首次实施职务犯罪行为时55岁以上的为179人，占被告人总数的7.76%，45岁至55岁的707人，占30.66%；35岁至45岁的866人，占37.55%；35岁以下的554人，占24.02%。

　　在中国工艺美术(集团)公司原出纳员张某挪用公款、贪污案中，张某利用职务便利，第一次采取重复开收据、收入及提现不入账等手段挪用公款时，年仅20岁，张某因案发而被捕时年仅23岁，是所有被告人中“初犯”年龄最小的。

　　白皮书还显示， 科级及科级以下的领导干部是职务犯罪的主要群体。数据显示，科级及科级以下的为1756人，占被告人总数76.15%；处级421人，占被告人总数的18.26%；司局级107人，省部级以上的22人。

　　结合实践，白皮书还指出，职务犯罪案件还呈现出犯罪时间跨度长的特点。被告人犯罪的时间跨度为5年以内的有1766人，占被告人总数的76.58%；5至10年的432人，占18.73%；10年以上的108人，占4.68%；犯罪行为时间跨度平均为7年，最长的22年。

　　白皮书对预防职务犯罪提出了建议，包括对国家工作人员持续不断的加强政治理论武装，坚定信念信仰；规范权力配置，防止过分集权；加强心理干预及调查引导，严格规范个人业外活动及兴趣爱好；加大普法宣传力度，创新教育管理方式；加大查处惩治力度，保持高压威慑。以零容忍的态度惩治职务犯罪，使犯罪者在政治、经济、精神上付出应有的代价，使抱有侥幸心理的人望而生畏，使有各种轻微违纪者收手收敛，强化“不敢为”的氛围，有效遏制职务犯罪蔓延的势头，加大治本力度，逐步实现“不能腐”和“不想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