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传统文化活起来丨这一次，我们在歌声中走进“赵氏孤儿”的世界

普契尼歌剧《图兰朵》中有一首流传甚广的中国民歌《茉莉花》，与之齐名的还有中国第一部被翻译介绍到欧洲的传统戏曲故事《赵氏孤儿》——早在1735年，在法国杂志上发表；1755年由伏尔泰改编，于巴黎上演，自此流传到英美……如今，基于英国皇家莎士比亚剧团2012年上演的话剧《赵氏孤儿》编剧詹姆斯·芬顿的剧本，上海导演徐俊将之改编为音乐剧版，将于5月27日在上汽·文化广场首演。一路从古代走到现代，从中国走到欧洲再回来，从戏曲转为话剧再到音乐剧的“赵氏孤儿”，将如何在上海舞台上“活”起来？

图说：音乐剧 《赵氏孤儿》海报 官方图

创下众多第一

《赵氏孤儿》是第一部被译介到西方的中国戏剧作品。西方最早翻译《赵氏孤儿》的是法国传教士马若瑟。1732年，他在广州把该剧翻译成法语，并写下了动机：“希望欧洲人通过这部真正的中国悲剧，能够观察到中国文明的程度和道德观念。”1734年，法国《水星》杂志刊登了马若瑟的译文片段，1735年，全文发表于《中国通志》。伏尔泰改编的五幕大戏《中国孤儿——孔子的伦理》，于1755年搬上巴黎的舞台，变正义与邪恶的斗争为情感与理智的冲突。1759年4月，英国剧作家阿瑟·墨菲在伏尔泰剧本基础上改编的英文版在伦敦上演，取得成功。随后，该剧又到美国上演……

2012年，英国皇家莎士比亚剧团上演了话剧《赵氏孤儿》。徐俊就是在这个版本上改编成音乐剧的。英国诗人、剧作家詹姆斯·芬顿没料到自己的作品将以音乐剧的形式回到中国。他在视频寄语中表示：“这部中国的戏剧杰作彻底迷住了我。如今，我们有新的音乐、新的歌曲、新的演员、新的剧院，和一个新的世界去呈现它，我万分期待。”

图说：音乐剧 《赵氏孤儿》海报 官方图

阵容令人期待

以“悲剧美学”为纲，主创耗时3年多，旨在现代人文关怀中接续经典的永恒。该剧作曲金培达说：“我用了整整60年的时间在创作《赵氏孤儿》”。从此前已在网络平台发布的4首宣传曲目中，透露出这位音乐大师对这部作品的理解和创作。众多的人物、迭起的冲突、复杂的情感，都被谱入这部激越慷慨的悲歌。“在相对统一的基调中，每一个人物都要唱出他自己的歌”。作词梁芒花费了很大的功夫去研究故事的流变，浸入其中去寻找每一个人物。创作时期他长住重庆家中，“我时常会在写作时为他们痛哭，眼泪奔涌，如嘉陵江水”。

图说： 薛佳凝、明道将跨界参演音乐剧《赵氏孤儿》 官方图

该剧阵容令人期待——《赵氏孤儿》不但聚集了郑棋元、徐均朔、方书剑、何亮辰等热度“出圈”的音乐剧演员；更主动“破圈”，迎来影视明星明道、薛佳凝的跨界。该剧角色众多，全组共有34位演员。饰演程婴的郑棋元表示：“这是一部家喻户晓、版本众多的经典，但这部音乐剧中的程婴却又有所不同，挑战很大。这个过程对于我，对我们组里的所有演员而言，都是脱胎换骨的。”

图说：郑棋元将在音乐剧《赵氏孤儿》中 饰演程婴 官方图

马上评丨让经典活在当下

《赵氏孤儿》诞生之初是元杂剧。在1735年被译介到欧洲时，传教士马若瑟省略了唱词，只是以法语描述了故事情节，旨在向欧洲介绍当时中国的文明程度、道德观念和行事规范，因而该剧主旨比其艺术形式更“重要”一些。17世纪末起，欧洲兴起过中国文化热。在伏尔泰眼里，中国人具有“最完美的道德”，改编《赵氏孤儿》就是他出于这一理念而至行动的转化。

不过，由于中国戏曲更注重写意——亦即意境、精神更重要，所以随着时代更迭、地域变化乃至观念更新，程婴为何可以牺牲亲骨肉的原因并不是很令人信服——哪怕最为大家所熟悉的电影《赵氏孤儿》也只是把英文版片名翻译为《Sacrifice》（《牺牲》），但也没有在情感上，给出一个让观众信服的理由——凭什么？

音乐剧版沿袭2012皇莎版话剧的情节，在开场时，就让十几二十位保护遗孤的忠臣，在程婴面前倒下——每一个人都是为了太子活命而以自己的命相抵。所以，程婴是站在十几二十具尸体前，“无路可走”，不得不延续自己以命相抵的道路的……他的无奈的对策，是献出自己的骨肉，但做父亲的怎么忍心？这才有了完成国家大业的延续与复兴之后，他以自己的命“换”儿子的命的终结——既是悲剧结局，也是父子两人的“团聚”。

图说：音乐剧 《赵氏孤儿》主创 网络图

故而，故事可信，人物也就可亲近了，人物的动机也就愈发可敬。数百年来，“换子”情节揭开了“谜底”，顺带使得当今有些类似情节如十二艺节参演剧目上党梆子《太行娘亲》也显得更为可信、可亲、可敬——剧中，奶奶以自己孙儿的性命，保护了八路军遗孤……这就是导演徐俊排演该剧的目的，解释清楚中国人血脉里的高尚与道德，才能使得经典作品活在当下、传至未来。（朱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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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导演徐俊

问：《赵氏孤儿》音乐剧版的故事与原著有何不同？

答：纪君祥创作的《赵氏孤儿》的故事，放在当下甚至其他国家的社会环境里，不是都能获得认同的——把自己的骨肉“献给”敌人，以保住太子的生命，似乎使得君主乃至国家的命脉得以延续，但也是非人的做法。中国戏曲相对写意，所以并没有对情感与理智进行深刻的剖析。芬顿的话剧把令人难以相信的故事变得可信——出现了父子之间的灵魂对话，有点像《哈姆雷特》，因而程婴在献出骨肉后，始终面对不了儿子的灵魂。最终，他在儿子坟前表示，已对国家尽义，以自杀赴死的方式与儿子“团聚”——至此，情义“两全”。音乐剧版就是在这个故事线上发展起来的。

图说：徐俊指导薛佳凝 官方图

问：音乐剧版会不会更“好看”、更“好听”？

答：悲剧美学的理念也贯穿在舞台的视觉呈现上。张叔平设计的有些服装，远看好像人物身披的袍子上都是窟窿——那其实是用火灼烧出来的造型，体现的是人物“浴火涅槃”的人生经历。戏曲，其实就是中国传统的“音乐剧”；所以，我们也要创作符合当下观众、听众审美的音乐剧，且又能重新回望经典剧目。

问：为什么要坚持三年排演这部音乐剧？

答：我无比珍惜这部千年一遇的好剧本，它有属于我们的风骨、信仰与境界。在爱与复仇的母题下，我们仰望崇高，也要直面深渊。已知的故事里充满了未知的可能性。《赵氏孤儿》有历史，有当下，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