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龙首次正式访俄促法俄关系回暖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驻法国记者 孟小珂

    24日至25日，法国总统马克龙到访圣彼得堡与俄罗斯总统普京会面，对俄罗斯进行为期两天的正式访问，并作为荣誉嘉宾出席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双方同意将进一步深化经贸合作，在维护伊核问题全面协议和政治解决叙利亚冲突等中东热点问题上加强协作。法国资深外交官、地缘政治专家米歇尔·伏舍认为，在美欧关系因贸易与伊核问题而裂痕加深的大背景下，马克龙首次正式访俄在多个议题上与普京“恢复对话”不仅对法俄双边关系有重要意义，也为近期降至冰点的欧俄关系回暖提供契机。

    24日，马克龙在圣彼得堡康斯坦丁宫殿与普京进行会谈，随后召开了联合记者会。让伏舍印象最为深刻的是，法俄双方都认为此次对话“是高强度的”“直接坦率、富有成果”，这显示出双方对话已进入“正轨”。普京认为与马克龙进行了“密集的、直接坦率的、富有成果的政治对话”，这显示出双方对话已进入“正轨”。伏舍认为，双方寻求恢复对话的过程其实早已开始。去年5月，马克龙刚上任不久就邀请普京访法，在凡尔赛宫共同纪念彼得大帝1717年与法国国王路易十五的会面以及法俄建立外交关系300周年，在7月德国汉堡举办的二十国集团峰会期间再度进行会谈，随后，两人也经常就国际事务电话交换意见。

    随着法德领导人近期先后访俄，欧俄走近背后的美国因素成为各方关注的焦点。“在欧美关系因为贸易、外交分歧出现前所未有紧张的背景下，马克龙首次正式访问俄罗斯已经超越了重建强劲的法俄双边关系的范畴，”伏舍表示。他认为，美国实行的单边主义正在动摇国际秩序，法俄作为两个理性的大国需要相互支持，面对来自“世界经济警察”美国的敲诈，法俄有能力一起提出“可靠的应对方案”。

    据法国总统府表示，马克龙此访希望同普京就双方共同关心的一系列双边及国际问题展开“实质性”交流，力争在多个国际危机上达成共识。马克龙本月稍早接受采访时表示，“希望与普京总统进行战略性和历史性的对话，希望把俄罗斯拉回到欧洲来而不是让其自我封闭起来”。

    伊核协议是此次“马普会”的重要议题，也是法俄共同语言最多的话题之一。伏舍说，作为协议签署国，法俄双方都认为伊朗遵守了承诺，并且同意将继续留在伊核协议内。在美国退出该协议、不断威胁要对伊朗实施有史以来最严厉的制裁之后，法俄的共同努力显得更加必要，有助于避免伊朗最终也选择退出该协议。据伏舍的观察，在此基础上，法俄认为存在与伊朗就弹道导弹、2025年以后伊朗核计划以及地区问题等展开“独立于协议的对话”的可能。普京表示，美国破坏伊核协议毫无道理，将对世界局势产生不利影响。俄方一贯坚持维护伊核协议，欢迎包括法国在内的欧洲有关国家为维护伊核协议所做出的努力。

    在更加棘手的叙利亚问题上，法俄立场也有所靠近。普京在记者会上强调，俄罗斯将在尊重叙利亚主权和领土完整基础上，在阿斯塔纳进程框架内继续推动政治解决叙利亚问题。伏舍分析说，法俄当前都有政治解决叙利亚问题的意愿，两国将尽快推动成立叙利亚宪法委员会并举行选举，但与此同时，双方在阿萨德政权以及“化武”问题上的分歧可能在短期内难以弥合。此前，法国还联合美英两国对叙境内军事目标发起了空袭，马克龙认为，叙利亚当局动用化学武器触及了法方划定的“红线”。

    在另一个欧俄之间“老大难”的乌克兰问题上，此次双方则着墨不多。伏舍认为，马克龙与普京均有意推动《明斯克协议》尽快落实，这也是法俄关系实现缓和的一个关键因素。2015年，在法国和德国联合斡旋下，法、德、俄、乌4国共同达成的《明斯克协议》避免了乌克兰危机恶化，但由于落实过程遭遇困难，仍未能彻底解决乌克兰危机，西方仍谴责俄罗斯兼并克里米亚以及在乌克兰东部地区的行动，由此引发的双方经济制裁目前依然有效。

    伏舍认为，此次“马普会”或将为双方开启一段互信的新阶段。尽管在许多具体问题上法俄立场不同，但在倡导多边主义的马克龙看来，法俄都是联合国安理会“五常”之一，俄罗斯始终是国际重大问题上绕不过去的重要力量，因此恢复与普京的对话非常重要。尤其是随着特朗普持续推行单边主义，欧美关系因伊核协议、贸易争端等造成的裂痕正在不断加深，加强对俄接触越发成为一种战略上的需要。对于普京而言，马克龙则是个可信、可靠、开放的欧洲伙伴，将有助于减弱在“双面间谍案”后俄在欧洲大陆的 “被孤立感”。

    如果说恢复政治互信尚需时日，经贸合作则是法俄、甚至是欧俄关系的共同基石。25日，马克龙作为俄邀请的贵宾出席在圣彼得堡举行的国际经济论坛，随行的有30多家法国的大公司和集团。普京在新闻发布会上对俄法关系“在当前国际形势下依然克服重重困难不断发展”表示赞赏，并对两国经贸合作现状感到满意。普京说，去年俄法双边贸易额增长16.5%，今年1月至3月双边贸易额增幅达到25%。伏舍表示，法国是俄最大的外资来源国，超过500家法国企业为俄罗斯提供了16万个工作岗位，在俄投资额达到150亿美元。他认为，普京此番提出“国际经济关系应该抛开政治考虑”，正是希望欧俄经贸关系能尽快卸下严重拖累彼此的制裁负担。法国总统府此前也表示，法国在前俄罗斯双重间谍中毒事件以及叙利亚问题上展现强硬立场，这并不妨碍与俄罗斯签署合同并一起合作。

    据悉，马克龙访俄期间，双方签署了一批政府间合作协议与商业文件。其中包括颇受瞩目的法国能源巨头道达尔集团与俄罗斯诺瓦泰克公司之间签署的合作协议，道达尔将参与投资北极液化天然气项目（LNG 2）。此外，法方还希望积极恢复、推进同俄罗斯之间的商业和文化联系。

    一个有趣的细节是，有记者在新闻会上问马克龙是否考虑在即将开幕的世界杯期间来俄罗斯支持法国队。马克龙回答说：“我希望能来贵国支持我们的球队。一开始可能不会来，但如果法国队打进了半决赛，我就来给他们加油打气。”他还表示，即将举行的世界杯可能成为他与普京再度会晤的又一契机，这也被广泛地解读为马克龙希望法俄关系能够持续回暖的一个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