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坤：高考颂

　　Topic：总有一种希望叫“高考”

　　文 / 张坤

　　今天高考，对于不少考生和家长来说未必是“欢乐颂”，对于社会话题，特别是媒体关注来说，却可以说是“欢乐颂”。

　　手机屏几乎刷爆了相关新闻、信息，有那些年一起走过的高考路，有作为过来人的N个提示，有社会上升通道能像高考那样公平的期待，有脱离不了这条解题思路的剖析······

　　当然，还有对“某某考生准考证”等信息诈骗行为的揭露，对《穿旗袍着马甲，如此“送考”为哪般》迷信现象的批评，对替考作弊、“高分低能”、深化教改之类问题的忧虑反思，等等。

　　说实话，真正的考生和家长可能会瞥几眼电视剧《欢乐颂》，却不会把眼晴“锁”在手机里这些有关高考的“欢乐颂”上，何况不少考生的手机，这些天已“被”缴械，不少学校周围的手机屏蔽系统已经启动！

　　所以“圈”里转来转去的高考“欢乐颂”，其实大都是过来人的“情感记忆分享”，甜酸苦辣、五味杂陈，无论淡淡的忧伤，还是隐隐的自豪，都不过是成长旅途一段故事，“颂”歌起处，往事并不如烟。

　　凑个热闹，当年的高考对我来说，是一个隐秘的“忧伤故事”，但却是越品越好玩、越品越有幸福的滋味。难怪每个过来人，都喜欢有点自恋自残式的回忆，都不过是想重“品”一下那个滋味。

　　我是在一个交通很偏僻的农村县中学读高中的。

　　记得是考后一个中午，集中在宿舍算预估分填志愿时，突然发现因过于紧张、粗心等原因，历史试卷居然有一张 20分的单独夹页卷没做，就交卷了（据悉是那些年中唯一一次单页夹在考卷中），脑袋“嗡”地一响，便冲出宿舍、校门，漫无目的、大脑一片空白地乱走，眼泪止不住流。

　　不知不觉走到通向县医院的一片油菜地里，蹲在田间，没多想差一分要“挤掉”多少独木桥上人，只纠结怎么和含辛茹苦、满怀期待的父母交待。

　　就这么苦恼着、纠结着，晚上拖着沉重脚步回到宿舍，却被迎面而来的一同学好友当胸一捶：“你一个下午哪里去了？学校都炸了，老师和同学们都在找你，还到后面池塘里用竹竿捞了半天！”

　　我渐渐知道了老师和同学们在校内外找我的更多细节，在被班主任胡老师狗血喷头痛骂一顿后，作为平时属于他看中疼爱的学生之一，无地自容，对老师、同学们充满感谢、感动和内疚！

　　我第二天一早就匆匆提前离开学校，连铺盖都是母亲随后去学校取的。好在都是知识分子的父母很开明，他们都是家庭成分不好，当年从省城附近下放到这个偏远县的乡村，记得父亲慈爱地说： “当年也没想过你还能参加高考，有高考，就有希望，不行明年再来”。

　　在我泪流满面中，平生第一次父母“放”我出远门——随着父亲所在厂一同事上大学的孩子，去庐山“放飞了一回心情”。等满面红光地回到家，也意外收到了还不错的录取通知书，虽非名校，却加倍惜爱，积极努力，自此将这段“小历史”珍藏于心。

　　遗憾和惭愧的是，自从那一年提前回家，再也没有跨进过母校大门，后来这所母校迁到了热闹的城市边，也没有再去过。前几年专门去看望当年骂我的那位敬爱的班主任，他桃李满天下，已记不清当年的“我”了，我和另一个他记得起来的同学，陪伴了他一个下午。又过了一年，他就去世了。

　　几个月前，惊喜地在这个微信公号留言中，发现了一位当年中学同窗好友的留言，有不少年没见了，你还记得吗？都还好吧！你就是当胸给我一捶的那个好友啊！这里再次感谢、致歉了，有机会一定当面感谢、致歉！只求一个安心、放心。

　　其实人生成长之路，所谓的成败得失、恩怨情仇，每一笔、每一段，都是最宝贵的财富，都是追求做个明白人、老实人、放心人的一个过程。孟子当年不就说过吗：“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如果当年能“放心”，不紧张、不粗心、不焦虑，或许······其实没有“或许”，都不过是一个自我磨炼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个人、家庭、国家的命运总是紧紧联系在一起，1977年邓小平面对恢复高考招生改革中，关于“出身论”的激烈争论和冗长草案，大笔一挥， 划掉了全部“成分论”条款，只留两条：一看本人表现，二择优录取。

　　就这几笔，让千千万万像我这样成分不好的家庭放下心来。

　　所以看到最新公布的今年高考作文题，感慨万千：从众多词语中选择两三个关键词来呈现你认识的中国——只有真正读懂中国，才能真正读懂改革开放以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才能真正读懂日用而不觉的“文化”自觉，才能真正读懂未来。

　　尽管已有权威专家预言：随着智能时代到来，高考自然会“消逝”！但什么样的预言都不重要，创造美好的未来，始终就在我们当下知行合一的实践当中，始终就在个人梦、家庭梦和中国梦的美好情怀当中。

　　无论岁月如何流逝，无论有关高考的过去、现在、未来如何奏响多元协作曲，我宁愿一直高唱着“高考颂”——因为，这是人生向上的“欢乐颂”，总有一种希望叫“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