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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无意义 摄影有意义

作者:乌白 来源:北京青年报2022年10月21日

陈荣辉 578 Prospect St, Oct 22, 2019

陈荣辉 85 Howe St, April 22, 2020

陈荣辉 470 College St, Jan 27, 2020

展览:纽黑文的寻常一夜——陈荣辉个展

展期:2022.10.06-2022.12.04

地点:三影堂+3画廊

“青春才几年,疫情占三年。”这句流行语戏谑、痛快,但远不能概括近三年的校园生活。在世界范围内,在读学生的心理健康都受到了超额的承压。摄影师陈荣辉2019年到耶鲁大学摄影系就读,第二学期遇到了新冠病毒全球大流行。陈荣辉居住在德怀特街,步行10分钟就到摄影系所在的艺术学院,他可以点击APP下单,乘坐免费警车班车,但他很少这样做。暴露在公共安全威胁之中,陈荣辉焦灼不安地快步走着,在3D摄像头记录下来的步程中,他重重的步履穿过灰霾又寂静的广场,被寒风吹袭。

1

纽黑文是美国犯罪率最高的城市之一,枪支是纽黑文的日常。根据数据,这座城市仅比6%的美国城市安全,更糟糕的是,疫情打乱了公共安全的治理,犯罪率重又抬头。2020年,纽黑文发生了20起杀人案、121起武器袭击事件,与2019年相比都增加了50%以上。在校期间,陈荣辉累计收到了耶鲁警察局长罗内尔·希金斯58封安全警告邮件。

在《纽黑文的寻常一夜》的第二部分,陈荣辉将“警戒状态”曝光在房间里。厨房、窗帘、垃圾桶、浴室,都被环境中的车影、树影、人影侵占了。人的居所充满世界的阴影,要想感受美,必须有所恐惧。纽黑文精神病院、二手车经销商、同仁咖啡馆、度假屋、殡仪馆、塞布鲁克学院、公交站、学生公寓、音乐厅、小学、拉美餐厅,所有这些案发地点和既成影像都在静谧的室内空间里登记注册。

《纽黑文的寻常一夜》对阿贝拉多·莫雷尔的借鉴非常明显。莫雷尔发明了一种房间暗箱,将室外的视觉曝光在房间里。1991年,黑色塑料密封住了莫雷尔的客厅窗户,窗户上留下了一道口子,光线通过这道切口,携带着倒置的图像流洒落在房间里。一台摄像机对准这些图像曝光了八小时,形成了被莫雷尔称之为客厅里的风景或者街对面的风景。私人空间和公共空间,内部世界和外部世界,通过莫雷尔的暗箱发生了联姻。

《纽黑文的寻常一夜》出自华莱士·史蒂文斯1950年出版的诗集《秋晕》。这部诗集共由31首诗组成,其中第十二首最被哈罗德·布鲁姆(文学教授、评论家)看重,“最后,在完全的心理学中,自我/城镇,天气,在任意的垃圾中/一起,说世界的语言是世界的生命。”像史蒂文斯很多诗歌一样,这首诗也很难总结出主题。要特别归纳的话,只能说,诗歌的理论就是生活的理论,它在可见与不可见的食物,它从虚无、天堂、地狱、世界、焦渴之地创造。

1948年,史蒂文斯受邀在耶鲁大学进行演讲。次年,史蒂文斯受康乃狄格大学艺术与科学学院之邀写首诗,这就是后来的《纽黑文的寻常一夜》。那是纽黑文暴力犯罪率开始抬头的时候。这首诗充满着史蒂文斯散步时写诗的气息,他有边散步边写诗的习惯,有灵感时就拿出口袋里的信封。“桉树教授说:‘探寻/现实就如同/探寻上帝。’它是哲学家去探寻/被外在塑造的内在/诗人探寻同样被塑造的外在/内在……”

倒到第一步,史蒂文斯说道:“现实是开始并非结束。”

2

早上八九点,你妆容憔悴从高床上撑起身,是否会看到衣柜、桌椅,以及目光所及的表面,都爬满了阴影,它们闪烁着。下课到家呢,你的房间里侵入了一只绿色巨怪,它肥厚的肉拥挤在寂静的阳台。你读到过这么好的一段诗吗?“月光下家具站立欲飞/穿过一座没装备的森林/我慢慢走入我自己。”出自一位心理医生。当你饿着肚子好好看着厨具的影子挂在墙面上,你的心动或者心悸会达到何种程度?它们和你谈谈爱,你滑着屏幕恹恹听下去。

在居家禁足的状态中,陈荣辉躺在沙发上,重又感受到小时候的光感。那时父母在外打工,陈荣辉和外公外婆生活,晚上舍不得开电灯,他借着月光或者萤火虫探索这个模糊的世界。

在成像之前,光与植物就在发生着对话,发生着灵魂意义上的交融。如果把生命拆解开,除了身体、行动,还有波澜不惊的爱,或者此类近似物,似乎再也没有其他了。但是生命从来也不止于此,人体会的生命用语言形容该是多么浩瀚。

什么缺少了呢?是那些从未对人有所表示的事物,是那些没有历史也没有未来的存在,同样也是那些简单到缺乏想象力的风景。在人之外,有着如此奇幻的风浪,如此高蹈的此时此地,如此纤细的命运。

太多迹象表明,植物也是有灵魂的。博物学家恩斯特·海克尔曾提出一种细胞灵魂理论,在他看来,任何一个有生命的细胞都具有心理特质,植物亦然。在希腊语和罗马语中,微风一词演变成了后来的呼吸一词,它们的延伸义有活力,还有精神。自然之风进入人体成为精神,又回归自然化为幽灵。

光与植物的密语,一边从影像背后扑面而来,一边从影像侧边直直穿透影像,它们是同一个。但借由房间、窗户、空间,人们看到了两个,一个正面一个负面,一个表面一个阴影。面对光的正面,我感受到自己被包裹了,而面对光的背面,我的心情低落了下去。然而另一个我纠正了前一个我的念头,我感受到的是自我的波动,光的翻涌:光只有一种语言,光有无数种人所没有的语言。

人的眼睛每时每刻都射入着外来的光,但眼睛不像暗箱,无法仅专注于一种技术表达,因此,人的眼睛既看到无尽的光,又目击了技术的结果。通常只有当光打在实物的表面,人的感知才追上来,可是光永远在人的感知之前,就像诗歌永远在人的语言之前。年轻的诗歌以强盛的能量追赶着光,此时,光好像静止了好似生铁般的传奇;暮老的诗歌感喟着遥不可及,此时,光波纤细地回应着。

你会感动吗?这并非内在,也并非理性,这是被忽视的自然。也许语言难以形容一二,但影像,但人的眼睛揭示得如此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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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们从米凯尔·博伊曼斯、瓦伦丁·阿历克塞诺维奇·谢罗夫、伦勃朗、常玉选一本读读吧。

在中国语境中,摄影由一对悖论组成。一方面,粗糙的制作已不多见,糖水片这样的词也淡出了人们的视野,精致的图像汗牛充栋,高饱和度、高清晰度的肉身和风物瞬逝般在平台、屏幕上流转。另一方面,作为艺术的影像却很少被人注视、了解、喜欢。舆论吐槽着对当今时代审美和流行的厌恶,肆意地消解着,鼓噪着,离艺术越来越远。然而现实不是分裂之后的拉锯战,而是,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拉锯战。

荷赛获奖作品《圣诞工厂》以来,陈荣辉的摄影渐次开阔。他扰乱风格,扰乱元命题,渐次达成一种开放的摄影实践。在耶鲁之前,陈荣辉一直都在以系列的形式进行他的跨地区的摄影实践,且越来越接近时下世界影像的潮流,及其内在界定。在耶鲁之前,他主要聚焦于城市化问题,“白日梦想家”“石化中国”“脱缰的世界&摩登上海”“空城计”都或是媒体或是摄影圈关切的命题。

来到耶鲁和美国当代影像现场,陈荣辉开始将摄影的语言(发生学或人类学)置于与命题同样核心的位置。《美国来信(双自拍)》《迈耶柠檬》《重构摄影发明史》《观看王维的19种方式》都具有摄影与元摄影的双重性,而这依赖于他深化的美学。《纽黑文的寻常一夜》并不全然如此,它将是未是,有了风景,人在又不在,从肖像变成了面容。

耶鲁大学摄影系系主任格雷戈里·克鲁德森在2021级毕业画册中提到,艺术关乎三种搏斗:与技术媒介的搏斗,与私人故事的搏斗,与文化背景的搏斗。他从学生的作品中体会到弹性、耐心、奉献精神,并看到了他们发现并创造的小宇宙的美与神秘。两年时间里,摄影系的学生都经历了受禁、逃避,以及欢乐。

绝望?失败?死亡?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每个人都感受到太多世界的残酷、自然的悲凉。然而这就是它们的意义,它们的无意义,它们将达到的爱。

供图/三影堂摄影艺术中心

【责任编辑:李丹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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