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起来
最近的荧屏上又开始频频“比舞”,《舞蹈生》“萌新”报到,《这!就是街舞》第四季继续battle(较量),还有在今年年初刚刚收官的《舞蹈风暴》第二季,再度展现了顶级舞者的天花板高度。从早期的《舞林大会》《舞林争霸》等节目一路走到今天,舞蹈综艺虽然难以像音乐综艺那般产生现象级影响力,但是在十几年间也从未缺席过。从明星跨界竞演,到顶级专业舞者比拼,再到街舞舞种的垂直细分,舞蹈综艺一直在模式上推陈出新,并且打造出了不少精品节目。然而舞蹈综艺的品类迟迟难以破圈,着实令人不解。
潮流单品和艺术品并存
《舞蹈生》是一档全新原创的舞蹈节目,它以“竞技成长”为主题,由佟丽娅、金晨和孟美岐担任导师,全季不设淘汰并引入舞剧中“AB角”的赛制,关注40位女孩的成长和蜕变。芭蕾舞、民族舞、新派自由式编舞甚至是二次元舞蹈都可以在节目中展现。前北京当代芭蕾舞团的御用女主栾天奕在《无人区玫瑰》中展示了“190度开腿”的技能；田轩宁带来的朝鲜族舞蹈柔美而有力,让人穿越到《大长今》；张乐瑶将古典舞和流行舞结合,超强的控腿能力和身体卡点让人称赞；还有舞蹈家杨丽萍的外甥女陈璇(小白兔)也前来参加节目。
做到了第四季的《这!就是街舞》,这一季定位为“国际精英挑战赛”,汇集了100位全球顶级舞者同台竞技,在海外视频网站也上线了9种语言字幕。上一季被疯抢的布布,法国HipHop梦之队Cruminalz Crew,日本殿堂级舞者ACKY,曾获得三届Popping组JD全球总冠军的Nelson,Locking界的大神组合GOGO BROTHERS,还有节目的前三季冠军都齐聚一堂。这样的阵容让网友惊呼“杀疯了”——“就连Juste Debout(全球最权威的街舞大赛)也看不到这么多冠军聚首!”本季《这!就是街舞》还融入了“车马炮相士”的中国象棋理念,使得博弈和战术升级,排兵布阵更有看点。
如果把《这!就是街舞》比作潮流单品,那么《舞蹈风暴》就像是艺术品的博物馆,这里有来自芭蕾舞、拉丁舞、现代舞、民族舞、古典舞等领域的殿堂级舞者。第一季节目中就有不少各个舞团的首席舞蹈演员和央视春晚的领舞演员,第二季选手阵容更加豪华——不但有蜚声国际的先锋艺术家谢欣,休斯敦芭蕾舞团首席演员陈镇威,国内舞剧首选男女一号演员黎星、李艳超,就连世界顶尖的芭蕾舞大师谭元元都来了。两季节目以来,《舞蹈风暴》诞生了不少名场面。有的舞者情到浓时直接在台上热烈接吻,有的舞者挑战人类身体极限,比如第一季冠军胡沈员就被节目主持人何炅封为“无骨鸡柳”。节目的评委也偏向于学院派风格,有曾担任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舞蹈编导的沈伟,中央戏剧学院舞剧系主任沈培艺,还有资深的舞蹈综艺制作人杨杨。
《舞蹈风暴》第一季节目拿下了第26届白玉兰最佳电视综艺节目奖,第二季节目在技术方面继续升级。“风暴时刻”采取了和《黑客帝国》中“子弹时间”相似的技术,通过围绕在圆形舞台周围的128台相机将舞者们的高光时刻定格成一张360度的照片,这就要求舞者的动作必须是360度无瑕疵的。有的选手已经做出了让观众称赞完美的动作,但“风暴时刻”的定格还是没能逃出评委们的火眼金睛,指出“脚尖和手应该在同一线上”的问题。
20年间不断破题
当下的舞蹈综艺又进入了一个小高潮,而国内舞蹈综艺的起点,最早可以追溯到1999年在中央电视台播出的《舞蹈世界》。这样算下来,舞蹈综艺在国内发展已经有20多年了。其间虽然经历过起伏,但舞蹈综艺一直都在寻求不断破题。第一阶段是以央视《舞蹈世界》为代表的草根选手全民舞蹈的模式,直到2006年东方卫视推出《舞林大会》,才让舞蹈综艺进入了明星竞技的新阶段。五季节目以来,请来的嘉宾有歌手李宇春、杨钰莹、任贤齐,演员秦海璐、钟汉良、陈伟霆,主持人谢娜、柳岩,模特瞿颖、吕燕,运动员刘璇等。
当明星跨界比舞的类型泛滥、疲软之后,东方卫视又在2013年推出了新节目《舞林争霸》,主打“专业舞者+明星导师”的模式。节目冠军张傲月此前已经是央视春晚领舞演员,亚军唐诗逸如今是中国歌剧舞剧院的首席舞者,获得第七名的朱洁静目前是上海歌舞团的首席演员,并在2020年央视春晚舞蹈节目《晨光曲》中担任领舞。不过节目的吸睛之处还是在于明星导师,杨丽萍、金星、陈小春、方俊四位评委对选手掌握“生杀大权”,导师们的犀利点评毫不留情,甚至还会因争执而翻脸。杨丽萍因和金星观点不同而气到拍桌子,成为了观众印象最深的记忆点。随后浙江卫视又推出了《中国好舞蹈》,也是此类“导师中心制”的选拔节目。
此后明星真人秀受到限制,又有《舞出我人生》《与星共舞》等星素结合模式的节目出现,不过都没有掀起什么水花。2018年东方卫视重新打造出《新舞林大会》,请来明星与专业舞者搭档,并且去除评委让明星互相打分,不过节目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舞蹈节目经过了几年的沉寂之后,终于借助网络平台东山再起。受到《中国有嘻哈》的节目思路启发,舞蹈综艺也开始向垂直圈层发展,2018年,《这!就是街舞》和《热血街舞团》两档网综让小众的街舞圈火了一把。节目场景被打造成了街区,加入了踢馆赛、联盟赛、对抗赛等赛制规则,breaking(霹雳舞)、popping(机械舞)、locking(锁舞)等专业词汇被科普,这一切都带给了观众新鲜感。
《这!就是街舞》走的是“圈层化”路线,而《舞蹈风暴》则是“高层化”路线。节目请来业内顶级舞者,向观众展示了舞蹈作为严肃艺术的美感,从而达到与观众共情。此外还有《热舞之恋》将舞蹈和恋爱观察结合,《蒙面舞王》将舞蹈与“蒙面”IP的悬念性结合,《起舞吧!齐舞》聚焦舞团,《一起来跳舞》进行广场舞比拼……这些节目都对舞蹈综艺不断进行破题。
传统文化也许是新风口
这些年来舞蹈综艺的数目繁多,也诞生了一些口碑节目。《这!就是街舞》四季节目在豆瓣上都获得了8分以上的好评,《舞蹈风暴》两季节目的评分都高达9分以上。舞蹈综艺不乏“亮星”,不过和音乐综艺相比,缺乏“巨星”,以至于距离真正的“破圈”,总是欠些火候。
首先是舞蹈综艺的造星能力欠缺,不少新人都通过音乐选秀节目一夜走红,或者有宝藏歌手通过音乐节目而翻红,而舞蹈综艺却难捧人。《这!就是街舞》四季节目以来,不炒CP、不立人设,只关注专业,所以观众记住了舞蹈,但是记不住舞者,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导师。《舞蹈风暴》更是一股清流,节目中只有何炅在幕后对舞者进行一个简短访谈,不卖惨、不煽情,选手之间也是惺惺相惜、气氛祥和,甚至有观众感觉选手们都是一身正气。在专业性方面,这些节目都是充足的,但是故事感的欠缺,让参与其中的选手形象模糊。
曾与杨洋并称为“军艺双子星”的刘迦在《舞蹈风暴》节目中被问,“你们完全可以做个明星偶像,为什么不去呢?”他给出的回答是:“我觉得舞者也可以成为偶像。”但现实情况是,能够提供给舞者的展示平台太少了,即便是在节目中崭露头角,也难以有后续的出头机会。《这!就是街舞》第一季冠军韩宇此前在选秀节目《少年之名》中担任了舞蹈导师；《舞蹈风暴》的选手李响、刘迦最近参加了《披荆斩棘的哥哥》,过硬的舞蹈实力让他们在哥哥中脱颖而出。可是这样的曝光机会,对于舞者来说寥寥无几。
舞蹈的市场大环境也不容乐观,《舞蹈风暴》的第一季冠军胡沈员表示,这两年他走过全世界大大小小的艺术节和剧院,通常情况下,演出票都是提前一个月就售罄。但是每当回到国内演出的时候,即便提前半年开始宣传,也没有太多观众来到剧场观看。
同属小众的美声歌手,通过一档《声入人心》便大放异彩,微博涨粉、参加晚会、举办巡演、举行歌迷见面会、为影视作品献唱、主演音乐剧一票难求……而晚会的舞蹈节目屈指可数,舞者甚至还没有摆脱给歌手伴舞的尴尬地位。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舞蹈人才的培养和成长比歌手更加不易。网罗国际大神级舞者的《这!就是街舞》,被称为“神仙打架”的《舞蹈风暴》,已经是“尖上掐尖”。《舞蹈风暴》制片人洪啸表示,“天花板”阵容或将成为难以复刻的绝版:“怎么做第三季节目我现在还没开始想,再要做(这样的阵容)的话,可能就要等许多小朋友们成长起来了。”
不过,不论是河南卫视近来凭借《唐宫夜宴》《洛神水赋》《龙门金刚》等舞蹈节目大杀四方,还是央视春晚舞台上《雀之灵》《千手观音》《晨光曲》等舞蹈节目大获好评,都说明了观众对于高水平舞蹈的兴趣和需求。此前河南卫视宣布将和B站合作舞蹈新综艺《上下舞千年》,似乎将属意国风舞蹈。通过更具创意的舞蹈形式、更加高超的摄影技术,并且深挖中国传统文化的根脉,舞蹈综艺也许可以找到新风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