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赴戎机

　　在“和平使命-2021”上合联演中方参演部队铁路输送梯队的列车上，由第80集团军抽组成立的联演文化交流队官兵拿出乐器，为大家演唱歌曲，赢得官兵阵阵掌声。仲崇岭/摄

　　夜色茫茫，月光融融。当地时间8月30日4时35分，载着“和平使命-2021”上海合作组织联合反恐军事演习我军参演部队第一梯队官兵的专列，缓缓驶出俄罗斯后贝加尔斯克火车站，沿着西伯利亚大铁路自东向西行驶。中国人民解放军在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之后，首次进行全要素、成建制、多军种、远距离实兵实装跨国铁路投送的大幕拉开。

　　从俄罗斯远东城市符拉迪沃斯托克到首都莫斯科的西伯利亚大铁路，在一望无垠的针叶林间延伸，把俄罗斯的欧洲部分、西伯利亚、远东地区连接起来，这条铁路大动脉上常年运行着1000列货客运列车。

　　专列奔驰在寂静的荒原上，车外风声呼啸宛如雄壮的交响乐。新换乘的俄罗斯列车车内，空调卧铺车厢宽敞明亮，乳白的厢内设施完善配套，墨绿色的被褥、米黄色的窗帘、暗红色的座套清洗一新。火车上的列车员大都非常了解中国，会唱中国歌曲，能使用简单的汉语和手势与官兵交流，有的还曾多次前往北京、上海等地观光旅游。

　　专列驶过一段漆黑的地带，天渐渐亮了，太阳慢慢升起来，和煦的朝阳照进车厢。清脆的哨声骤然响起，官兵们迅速从卧铺上爬起来，开始整理内务。很快，被子叠得方方正正、有棱有角，迷彩帽、作战靴、洗漱用品等整齐摆放，地面和车窗也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不知不觉间，到了早餐时间。牛奶面包、自热米饭、火腿酱菜等十来个品种的冷热食品，以及水果、坚果和维生素片，摆了满满一小桌，色香味俱全，包间里的六名官兵围坐在一起，吃得津津有味。

　　汽笛声声，专列临时停车一段时间后又再次前行，窗外森林、草原不断变换，车厢里成了“流动的军营”：官兵们严格遵守作息时间表，8时30分，开始学习外事知识、疫情防护措施；9时40分，开始学习外军装备技战术性能、上海合作组织各成员国历史文化等；10时40分，开展应急警戒训练……尽管车厢内空间狭小、活动受限，大家仍然因地制宜寻找体能训练办法，围绕联演课目展开针对性训练，目的是确保在漫长的投送途中思想不松懈，保持旺盛的精力、昂扬的斗志和过硬的体能。

　　午饭过后是两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手机信号不好，官兵们重新过上了慢生活。疾驰的火车上，手机几乎没有4G信号，总是在3G与2G之间不断切换，更多的时候是三个字：无服务，有时一条短信息发出去也要几十分钟甚至更长时间。

　　专列缓缓前行，沿途进入官兵眼中的秋色仿佛用延时技术处理过。火车车窗外天空湛蓝，云朵洁白，森林茂密，河流清澈。

　　“贝加尔湖！”当地时间8月31日15时35分许，车厢里不知谁惊奇地喊了一声，官兵们的目光齐刷刷转向窗外，“好美的景色呀！”

　　形状狭长弯曲的贝加尔湖，像一根茄子镶嵌在欧亚大陆的深处。浩渺的湖面水天一色，透过蓝色水面，几十米深的湖底仿佛触手可及，在这里，贝加尔湖相当于全球已解冻地表淡水五分之一的蓄水量不再是生硬的数字。

　　可美丽的风景在官兵们眼中都是一闪而过，确保军列上重型装备的安全才是他们心中最大的牵挂。重型装备在战场上如履平地、动若脱兔、势如霹雳，可件件都是大家伙，清一色的“铁疙瘩”，平均重量达40吨，运载投送路长道弯，捆绑加载要求极高。出发前，部队6次推演投送流程，装备虽然早已被牢牢捆绑固定在平板车上，出发前又进行了反复检查，可梯队长李杰仍然放心不下，担心途中颠簸、晃动可能出现钢丝绳索断裂，或者因为列车大坡度爬行和曲线绕行造成松动，甚至出现整体脱落，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专列开进享有“东方巴黎”美名的伊尔库茨克，停靠在车站站台。车门打开，梯队长李杰迅速从座位上站起来，带领3人小组快步冲下车，与中方、俄方军代表一路小跑，挨个检查列车上的各式各类装备，有的用力摁下钢丝绳索检验弹性，有的把垫在绳索摩擦处的橡胶垫重新摆放，还有的取出扳手加固螺丝，把任何事故苗头和安全隐患都消灭在萌芽状态。李杰一边从脸颊上抹掉汗水，一边不停地叮嘱官兵：“仔细点，再仔细点啊！”

　　因为专列停靠站台时间有限，为了在最短时间内对重型装备的捆绑情况进行安全检查，专列每次在站台停靠，不分昼夜，李杰都是连走带跑地下车进行检查。于是，官兵们私底便称他“李四快”，幽默地概括了他一路上的状态：车停嘴快，下车腿快，检查眼快，排险手快。

　　专列继续在西伯利亚大铁路上驰骋，柔和的阳光和混杂马匹气味的习习和风悄然退去，星罗棋布的夜空粉墨登场。当兵21年来，北部战区某合成旅勤务保障营二级军士长刘保利还是头一次遇上这么远距离的机动，也是头一次坐上这么“豪华”的卧铺。在他的记忆里，部队远距离机动时，战士不是坐敞篷汽车就是坐绿皮硬座火车，甚至还坐过“闷罐”车，“住的铁皮房，吃的是硬干粮，夏天热得直痒痒，冬天冻得透心凉”的打油诗在耳畔回响，“没有诗意，唯有远方”。

　　“出国门、看世界”是刘保利深藏在心底的愿望，没想到竟然以这种特殊的方式实现了。机动途中，刘保利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反复学习记在小本子上的装备修救要点，在脑海里“跑”上三五遍程序。一直到晚上熄灯，他都不闲着，不是与战友研究可能遇到的装备修理难点，就是针对现地各种特殊条件寻求高效保障对策，还挤时间在火车过道上做俯卧撑、练臂力。

　　“忙个不停”成了刘保利克服晕车的诀窍。面对梯队政委孟曦的关心，他脸上飞出一朵红云来，笑着说：“曲不离口，拳不离手，兵不可一日不练。我们这次与7个国家的军队一起演习，更应该让世界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中国军队。”

　　当地时间9月6日15时30分，长长的汽笛声骤然响起，专列跨越5个时区、历时9昼夜，驶进东古兹车站。虽然经过长途机动，天还下着雨，但参演官兵精神饱满、士气高昂。

　　装扮一新的站台上，中俄文对照的“热烈欢迎‘和平使命-2021’联合反恐军事演习中方参演部队”的横幅格外醒目。先期抵达的中方先遣组人员、中国驻俄罗斯大使馆武官和俄军方人员，举行了简短而热烈的欢迎仪式。军乐队奏响迎宾曲，身着节日盛装的3名俄罗斯姑娘向中方官兵献上传统美食，2名俄罗斯女军人上前献上鲜花。

　　经过官兵们连续奋战，从俄罗斯平板车卸载下来44台（辆）装备完成编队，轰隆隆驶向东古兹训练场——几天以后，“和平使命-2021”上海合作组织联合反恐军事演习将在这里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