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廖昌永：打破“三门” 让阳春白雪不再曲高和寡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王烨捷

近来，文艺界人士“德艺双馨”的标准，成为全社会的热门话题。对此，上海音乐学院（以下简称“上音”）院长、著名歌唱家廖昌永在接受中青报·中青网记者专访时称，“品德”应该被放在育人的首要位置进行考量。

品行端正是育人的“首要指标”

最近一段时间，上海音乐学院正在筹备“上音书院”的建设。“上音在专业教学领域肯定是过硬的。但我们越来越发现，学生不能再只关注自己专业这一小块东西了。”廖昌永认为，专业“玩”得再溜，如果视野不够宽广、品行不够高尚，青年的职业发展道路也走不远。

上音书院建成后，将致力于在道德品行等问题上对全校所有学生进行“通识教育”。此外，上音还推出了“朋辈导师制度”，让上音的学长带着上音附校的学弟学妹一起成长，“把做人、做事的态度和经验，从中学开始，就传递给学弟学妹。”

廖昌永告诉记者，在文艺界，“导师带徒”这样的老办法，依然是一个青年成长为优秀艺术家的最主要途径。以他的老师、著名音乐教育家周小燕为例，她就在廖昌永成长的不同阶段给予了引领。

大学毕业前夕，廖昌永收到了多个国家知名歌剧院的邀约。但在征求导师的意见时，周小燕明确表示希望他“扎根中国，放眼世界”。周小燕提醒他，“你应该为国家服务，大胆地走上国际舞台展示中国一流的教育成果，在国际上交好朋友，把这些人再请到国内来演出。”

廖昌永每年去国外演出，都会应周小燕要求从国外带回最新的谱子和唱片，“她一直关心国外有什么最新的音乐发展动态。”

有一次，周小燕在网上被人炒作，学生们纷纷表示要为周先生“正名”。但周小燕把学生们拦了下来，“歌唱家站在舞台上，有60%的人为你鼓掌，就说明你取得了一定的成果；有80%的人鼓掌，那你就已经取得很大成功了。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爱你。”

现在，廖昌永常常把周小燕的故事讲给学生们听，“做好自己，把实际成绩和行动给大家看，君子坦荡荡。”

2021年，在廖昌永的倡导下，上音师生打破了系与系之间、学校与社会之间的间隔，重新排练了《长征组歌》并进行全国巡演，师生们一起去了长征路上的博物馆、遗址遗迹，一起重新设计、排练这部经典作品。“希望借此树立起青年音乐人为祖国文艺事业奋斗的决心。”廖昌永说。

打破“三门”，“学院派”走进更多青年视野

在音乐圈，有三道门被认为是阻碍音乐发展和创新的三个瓶颈和壁垒。即教师与教师之间的“师门”，院系与院系之间的“系门”，学校与社会之间的“校门”。

廖昌永在上音着力破除这些制约发展的瓶颈问题，让青年音乐人更好地发挥所长，也让传统音乐、民族音乐更多地走进公众视野。

“有人不理解，你一个男中音歌唱家，为啥去参加综艺节目？我告诉他们，你把它看做综艺，我把它看作我的一项学术活动。”廖昌永近年来频频在综艺节目中现身，他的一个重要目标，就是打破“三门”，揭开神秘的“学院派”面纱，让古典音乐等阳春白雪不再曲高和寡。

“我们从业者要拿出更多的精力和努力来保证自己的教学质量，创作出更多、更好的文艺作品来回报市场对我们的信任。”廖昌永后来还参加了央视《经典咏流传》节目的录制，通过这一节目，他希望把自己一直在研究的“中国艺术歌曲”向更多青年进行推广，“让更多年轻的音乐人加入对中国传统音乐、传统文化的推广中来。”

他介绍，现在上音已经在打破老师与老师之间的壁垒，定期组织教研室活动，老师们把各自的学生都带来，一起帮助学生成长。比如，有的学生要参加比赛了，教研室不同专业的老师会一起帮他加工作品。

此外，学校系部之间的壁垒也通过一次次实践活动被打通。以《长征组歌》为例，上音就把民乐系、声乐歌剧系等传统音乐系部与钢琴系、管弦系、作曲指挥系等西方音乐系部打通排练，再配合音乐工程系、数字媒体艺术学院等，一起来对这一传统作品进行“重组”。最终，上音师生实现了“跨出校门”为社会服务。

用“中国声音”叩开世界艺术大门

在悠扬的钢琴和歌声中，一个中式书房铺展开来，木质的中式桌椅配上一只青花瓷花瓶、一幅与乐曲相融的水墨画……

这样的景象，如今能在多个国家的音乐剧院看到。这是廖昌永带来的一场“跨界”艺术。2019年在奥地利维也纳举办这场中式音乐会之后，他们又应邀去了位于瑞士日内瓦的联合国总部、德国卡塞尔音乐学院、德国吉尔格剧院、英国卡迪夫大学、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参加了德国莱茵艺术节、芬兰萨琳娜艺术节等。

“我年轻时参加在挪威的国际比赛得了一等奖，随后到欧洲进行了10多场巡演，那会儿大家就跟我说，你们中国歌太好听了。”廖昌永告诉记者，把好听的中国歌曲传播到世界各地，是他曾经的愿望，也是他现在正在努力去做的“正经事儿”。

前不久，廖昌永担任主编的《玫瑰三愿：中国艺术歌曲16首》由全球最古老的音乐出版社大熊正式进行国际发行。廖昌永特地根据大熊出版的国际注音与示范朗读等规范要求，为《玫瑰三愿》配置了能够最大程度准确还原汉语发音的国际音标。该版音标可以帮助全球各国人士“字正腔圆地唱好中国歌”。

从曲目选撷到歌词翻译、注音朗读等各环节，廖昌永带着上音作曲、声乐表演、艺术辅导、音乐学等多学科专业联合作业，“就是想让更多的人传唱、喜爱中国作品。”

他认为声乐艺术家的目标应该是，先在中国唱好中国歌，让中国观众喜爱你；再到国外去唱中国歌，让更多人了解中国音乐文化；最后再在中国唱外国歌，让更多国内观众了解国外文化，“我们应该是文化交流的一个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