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5月18日，德国总理默克尔与法国总统马克龙在举行视频会议后，共同宣布推出一项总额高达5000亿欧元的“欧洲复苏计划”。这不仅是欧盟国家为抗击新冠疫情和振兴经济而采取的一个重磅举措，更被视为欧洲一体化进程的重大突破。
德法两国领导人在当天发表的共同声明中表示，欧盟正遭遇史无前例的危机，没有任何人能在这场全球疫情中独善其身。我们的经济社会正在逐步“解封”中寻求复苏，但仍面临巨大的不确定性。德法两国决心担当重任，为支持欧盟走出危机铺平前进道路。
德法提出的“欧洲复苏计划”主要包括四大支柱：推进欧盟公共卫生战略，通过制定共同卫生政策、促进医药产业自主、完善医疗物资储备和加强疫苗研发能力等，全面提升欧盟应对重大疫情的水平；建立欧盟层面的“复苏基金”，为受影响最严重的行业和地区提供总额高达5000亿欧元的援助资金；加快生态和数字转型，坚持通过实施绿色计划和数字战略实现欧盟经济现代化；强化欧盟经济主权，通过完善单一市场和提高供应链多元化巩固欧洲产业基础与韧性。
这项“欧洲复苏计划”中最核心也最引人瞩目的部分，是欧洲“复苏基金”的横空出世。该基金不仅计划授权欧委会通过发行债券融资并纳入欧盟跨年度预算，而且将以拨款方式向欧盟成员国发放，最终债务由欧盟各国共同偿还。这实际上打破了欧盟内部围绕“新冠债券”的政治僵局。新冠肺炎疫情在欧洲暴发并迅速蔓延后，以意大利、西班牙等南欧国家为主的“团结与凝聚力联盟”率先提出在欧盟层面发行“新冠债券”的倡议，并得到法国、比利时等国的支持。在3月26日举行的欧盟峰会前夕，意大利、西班牙、法国等9个国家联名致信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要求通过欧盟国家“共同举债”来应对疫情及其造成的严重经济危机，但这一提议遭到了奥地利、荷兰、丹麦、瑞典4个国家的坚决反对，德国和经济发达且财政均衡的其他北欧国家也站在上述“节俭四国”的一边。“团结与凝聚力联盟”国家发出警告称，如果不能在疫情当前的时刻共克时艰，欧盟将面临更为严重的信任危机；“节俭四国”则坚持认为，“谁举债、谁偿还”是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两大阵营围绕“新冠债券”问题争论不休、互不相让，给欧盟特别是疫情重灾国抗击疫情和救助经济造成困难。
“新冠债券”困局凸显欧洲一体化遭遇的深层次矛盾。长期以来，德国、荷兰等欧盟预算净出资国将“杜绝财政赤字”和“反对债务共担”奉为圭臬，而意大利、希腊等欧盟预算净受益国则习惯于借助欧盟拨款和财政赤字保持经济运行。早在2010年欧债危机时，欧盟内部就曾暴发“欧洲债券”之争，当时，德国总理默克尔在“节俭四国”的支持下，迫使希腊以财政紧缩为代价换取贷款援助，但也因此让德国背上了“冷漠”的恶名，并导致欧洲南北之间的裂痕深化。
突如其来的严重疫情，迫使德国不断突破自己设定的财政政策底线。3月下旬，默克尔政府就已史无前例地推出高达7500亿欧元的经济刺激计划。欧洲政策中心首席执行官祖里格指出，与欧洲债务危机相比，新冠疫情危机有两大突出特点，一是其影响范围之广、冲击程度之深前所未有；二是其本质上并非人为因素导致。这两点也成为默克尔打破德国政策禁忌的重要理由。正如默克尔在5月18日的视频记者会上所言，“非常情况需要非常举措”，“为了欧洲，德国与法国站了出来”。马克龙也表示：“病毒无国界，需要欧洲各国共同作出高效而大胆的反应。”
德法两国提出的“欧洲复苏计划”，获得了欧盟机构和南欧多国的认同和点赞。欧委会主席冯德莱恩表示，该计划直击欧洲当前面临的严重危机，并且纳入欧盟预算框架之下，与欧委会即将提出的应对疫情和振兴经济方案是一致的。意大利总理孔特认为，“德法两国提出的计划是朝着正确方向迈出的重要一步”。西班牙首相桑切斯也对“欧洲复苏计划”表示欢迎，并强调“接下来欧盟需要继续推进一揽子财政方案”。
不过，“节俭四国”似乎并未打算就此做出妥协。奥地利总理库尔茨当天在与荷兰、丹麦和瑞典领导人对话后通过社交媒体表示：“我们的立场没有变化。”他还重申准备以贷款方式帮助受疫情影响严重的国家。
由于德法“欧洲复苏计划”必须获得欧盟所有成员国的批准才能付诸实践，预计未来几周欧盟内部免不了经历新一轮激烈辩论和讨价还价。分析人士认为，按照欧盟惯例，马克龙和默克尔应该是在与欧盟及各成员国领导人讨论之后才对外宣布这项计划的。有欧洲媒体援引法国官员的话报道称：“对欧洲领导人们来说，这并不是什么爆炸新闻。”默克尔也意味深长地指出，这项计划只是我们针对当前危机给出的“简短答案”，未来还需要就深层次问题作出更详细的解答。因此，“欧洲复苏计划”的正式实施应该只是时间问题。对于欧洲一体化来说，这项目“欧洲复苏计划”或许将是一个重大转机。
本报布鲁塞尔5月20日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