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后文学 | 故乡(散文)

作者:南华大学学生 朱浩杰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2024年08月06日


    穿过条条蜿蜒山路和段段参差丘陵,我的故乡安静地躺在那里。

    印象中,那是一个十分典型的福建山村,远远看去,像是在高低起伏的山体的空隙里点着两摞黑芝麻。这些“芝麻”南北分布着,中间那条河把它们隔开,于是原本一村的人们便又自觉地把自己分成两拨人。

    进村的路由北向南插进村子里,它一开始于我只是村历上写的“泥泞黄土路”5个冰冷的字;待我稍稍懂事后,常常与同村的伙伴在其上奔跑嬉戏,这时这条路才牢牢地镌刻在我的感官里。它坑坑洼洼的,上面布着牛粪、稻草等等十分有农村特色的“垃圾”。往北望去,它弯弯绕绕地走进大山之间,好像曾经在村里的年轻人们一样,身上缀满了村里的东西,迷惘但又坚定地向村外走去。

    那时村子的景色是很美的:一条小河一条路,两摞木房两片田,完美地组成了一幅乡村山水画。每到播种或收获的季节,一两头牛驮着耕夫在其中慢慢踱着,时光不停流转间田里便慢慢成了一片片绿或黄。向四周散发着稻谷香甜的气味。小时候的我便懵懵懂懂地把那味道当作了故乡独有的气息。

    我坐在车里,不断回味着铭刻在脑海中的稻香和模模糊糊的故乡的模样。如今一去12年,我终于得以从繁重的学业中脱身,回到许久未见的故乡。

    车经过了入村口,我瞥见村口一闪而过的老榕树,那不知何时就已经种下的榕树,它好像比记忆中更加粗大了。我望向车窗外,这里往下应当是村子北边的部分。然而映入眼帘的不是记忆中的土房、油绿的田野和泥泞不堪的土路,这里在无声无息间已经换了样子。老房子们应当是随着旧人的离去而倒下了,留下来的是一片片还未建起房的废墟和从废墟当中站起来的新房。田里看起来像是两季稻谷交替割种的时节,三两辆我叫不出名字的机器停在其中。我又把目光转向更远处的土地,新铺成的柏油路在太阳的照射下冷冷地泛着光,直直向南扎进了山林当中。

    恍惚间我的家也到了,我下了车,定定盯着这栋村庄最南头唯一留下来的木屋。母亲与我说过,能再过些时日我们家也要把它推倒重建成新屋了。我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也是,如今它与周围的环境是如此格格不入。

    我不再看它,转过身沿着来时的路走。我慢慢地,细细感受着脚下新路的质地,不多时便走到了连接村头尾的桥上。我停了下来,将手扶上水泥砌成的护栏。它的表面吸满了傍晚的残阳的光的余热,像是回握般地温润着我的手。桥底的溪流看在眼中好似只有淙淙潺潺的薄薄一层,随着崎岖不平的溪底跳跃着向前走去。桥下往下游方向的不远处有一个不小的沙洲,水们遇着它便由一股又分作两流,一面在东轻拍着小沙洲上向外探出来的长草、矮树的枝丫;一面在西舔舐着沙洲裸露出来的一寸小滩,不知是将沙砾们从上游带来融入这滩之中,还是将它们带走共赴一段旅程。

    不久,我回过神来,又开始往前走。不觉间便走到了入村口的榕树旁,这里是全村最北、地势最高的地方。抚着榕树突出的枝干上的皮,我回身望去,两摞村庄由近及远悉数排布在我的眼前。右边的太阳已经爬到了山坳附近,余晖向上刺入层层斑驳的云,红的、金的,碎满了一整片天空;在那其中的许多空隙里,一束束光像淋浴头里喷出的水一样一条条、一道道地打在了村的南边、北边,木屋、新房,稻田、溪流、马路和桥梁上。我的目光又被那间唯一的木屋所吸引了,从它开始由南向北,一栋栋新房或是一片片废墟变回了从前的样子,由泥土砌成,由木头搭成的土房重新浮现在我眼前。在那里,村头的最南端,又出现了一个人——那是儿时的我。我看着他流连在一间间土房中,缓缓地朝着我的方向走来,他走过的地方,又开始变得泥泞坑洼。

    他很快到我面前了,没有言语,只是像我一样转身回眺着远处的村落。那里迷迷蒙蒙地好像又开始变幻,变换成我不熟悉的样子。曾经也有人像我一样,站在这里,回望着村落。我想着,眼前的景象忽然像泡沫一样碎了,周围的光淡了下来,太阳马上要落下了。

    是了,太阳总会落下,人和回忆也终会有尽头。思绪至此,《我与地坛》在我心头浮现,“但是太阳,它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当它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满烈烈朝晖之时。”于是我眺望向另一边,在东边那里的群山之间,总会有太阳再爬起来不是吗?

    我有些释然了,旋即弯下腰,捡起一片许是被风吹落的叶子,将它攥在拳头里放在心口。在那里,我一遍遍地呼唤着故乡的名字。

【责任编辑:谢宛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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