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中国年｜百年戏楼新春唱好戏 传统戏曲走近年轻人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尹希宁

大年初一到初五，昆曲《天官赐福》在北京正乙祠戏楼持续上演，一众福神共唱“雨顺风调万民好”。                 

这是有300多年历史的“中国戏楼活化石”正乙祠按照历史原貌全面修复、重新开张后首次对外展演《天官赐福》

过去一年，北京着力打造“演艺之都”，擦亮“大戏看北京”“会馆有戏”等文化招牌，先后有百余部精品剧目和影片在线上线下进行展演、展播、展映，总观看人次超3800万；小剧场展演单元在13家城市小剧场、演艺新空间上演优质剧目18部262场，吸引4.5万余名年轻观众；精品演出进高校单元邀请10部优秀剧目走进8所高校，让1万多名年轻学子与戏剧艺术亲密接触。

北京推进全国文化中心建设以来，许多古建“活”起来了，百年老戏楼焕新开张了，向市民、游客派发的“文化大礼包”越来越丰富。

小年前夕，正乙祠展演的昆曲《牡丹亭》结束后，三名留学回国的年轻人披上大衣准备离开戏楼，听到工作人员葛镇宁在观众席讲起了戏楼往事，又折返回来聆听。

“今晚演了全本吗？”

“（戏楼）过去是什么样子？”

“过年开演的《天官赐福》是全球第一次（演出）吗？”

葛镇宁向年轻人比画了舞台前侧区域，说道：“这个地方见证了京剧的诞生，在京剧诞生之前，唱的就是昆曲。”他介绍，正乙祠戏楼距今已有300多年历史，是中国最古老的保存基本完好的纯木结构戏楼。

2019年，正乙祠戏楼交由北方昆曲剧院全面修缮。葛镇宁说，早年正乙祠戏楼舞台两侧的对联是“八千觞秋月春风尽消磨蝴蝶梦中琵琶弦上，百五副金樽檀板都付与桃花扇底燕子灯前”，出自四出昆曲名剧《蝴蝶梦》《琵琶记》《桃花扇》《燕子笺》。后来有一段时间，对联换成了历史学家朱家溍的作品。修缮后，老对联又挂上了舞台两侧。

葛镇宁还说道，除了对联，舞台两侧的墙请南京金箔厂订了“金墙”，卷帘也是纯金线绣的。

2022年4月19日，有古色、有新韵的正乙祠戏楼正式重张。舞台正对面的墙上，挂着清朝同治、光绪年间著名的“同光十三绝”画像。画上的程长庚、谭鑫培、梅巧玲等京剧大家都曾在正乙祠舞台上演出。

80后戏曲演员张鹏感慨：“我也在这个舞台上演出过，我演的时候就想，我正前方看到的那十三位京剧名伶那幅画，这一方舞台，百年前是这些老先生在演，而我是这一辈的演员。”

如今，张鹏的身份转变为北方昆曲剧院导演、正乙祠戏楼经理。在他的规划中，正乙祠要“把老的东西挖掘出来给年轻人 ”。

以张鹏执导的“观其复”系列首部作品《怜香伴》为例，张鹏带着团队走进了故宫，拜访了戏曲专家，力求让妆容、服饰、表演等都能找到清代宫廷戏曲的出处，再根据当下舞台呈现的艺术特点创新编排，并邀请知名的时尚摄影师为演员拍摄定妆照，让年轻人看到别样的古典美。

包括张鹏在内，正乙祠戏楼多名演员和工作人员都熟悉“1排1号座女孩”的故事。张鹏记得，有个女孩连看了11场戏，每次都买1排1号座。后来他了解到，女孩去上海工作了，等剧团再去上海巡演时，那个熟悉的“1排1号座女孩”又买了票看戏。

在守正和创新之中，不少青年演员也真切感受到了戏楼内外的变化。北方昆曲剧院演员于雪娇说，戏曲的本子没变，唱戏的腔调没变，与观众的距离更近了，“伸出手都能碰到观众的距离”。

为了让戏曲真正走到观众中间，张鹏在导演时也想着，延伸舞台的广度、加大灯光转动的角度，在有限的空间内呈现更多元的表演，让演员在观众席中唱出悠扬婉转的古韵。

于雪娇还从舞台上看到，观众席的年轻面孔多了。在她看来，这就是传统文化的传播力，“年轻人爱国粹的血脉觉醒了”。

“戏曲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但长大之后真有点‘血脉觉醒’的感觉。”《牡丹亭》开演当晚，90后观众季女士说，小时候在河南老家一直听豫剧，大学时曾到苏州听过评弹，“完全听不懂，但特别喜欢腔调和唱曲，‘如听仙乐耳暂明’。后来又听了昆曲，更想了解中国戏曲的知识。”

看完表演后，季女士感慨，舞台还是熟悉的传统味儿，但沉浸式的观影模式让她离演员更近了，“下次还会再来”。

记者还发现，观众原本只要两三分钟就能从正乙祠检票口走进戏楼，不少观众走了10分钟甚至更长。打卡拍照、盖章留念、欣赏廊景，还不时有外国观众好奇地问身边的中国观众关于正乙祠戏楼的历史。

“昆曲在年轻人中间已经成为时尚。”张鹏说，天气暖和或逢中国传统节日时，不少年轻观众穿着华服来听戏。他希望，这样小而美、小而精、小而雅的戏楼，既能够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窗口，又可以释放时尚、新潮的魅力。

不仅仅是正乙祠戏楼，北京有更多的会馆、演艺新空间已融入这座城市的文化当中，引领市民、游客的文化消费潮。根据北京市的统计，2023年，北京推出首批15家市级演艺空间培育场所，认定演艺新空间29家；正乙祠戏楼、湖广会馆、颜料会馆等百年会馆举办演出活动近400场。

大年初一，新年大戏《天官赐福》正式面向观众开演。用张鹏的话说，从戏楼一层到三层、从舞台到观众席“都有好戏”。此外，正乙祠戏楼将在新年期间降低票价，以更惠民的方式迎接观众。

如果观众在新年期间前往正乙祠戏楼，将看到门口已经挂上写着“天官赐福”的铃铛。张鹏将这个巧思解释为，当有观众跳起来一碰，就敲响了新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