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桶组合”终圆梦 每一步都是奇迹

    2月19日，北京冬奥会双人滑颁奖仪式，隋文静为搭档韩聪戴上金牌。 视觉中国供图

    隋文静和韩聪都有一颗大心脏，今晚在俄罗斯奥委会代表队3对选手均以高质量完成比赛，暂时占据前3位的情况下，最后一对出场的隋文静/韩聪不受任何影响，完美发挥，拿下了这枚备受国人期待的北京冬奥会双人滑金牌。

    当《忧愁河上的金桥》响起，一首庄重与优雅交织的古典曲目，以旋律诉说着桥与河的守望相助，就像是隐喻着双人滑选手的相伴相依。5年前的赫尔辛基世锦赛，隋文静/韩聪的自由滑节目正是以这首《忧愁河上的金桥》为伴奏，首夺世界冠军；1年前，也是这首曲目助力他俩强势归来。今晚，北京冬奥会的赛场上，当这首音乐再次响起，隋文静/韩聪的演绎更加饱满从容，但却不见丝毫忧愁。《忧愁河上的金桥》给隋文静/韩聪带来了最珍贵的礼物，当一曲终了，裁判打出了让人惊叹的高分155.47，总分239.88，超俄罗斯奥委会选手塔拉索娃/莫洛佐夫0.63分——“葱桶组合”在4年前许下的誓言终于兑现，北京冬奥会双人滑金牌无可争议地属于他们了。

    4年前的平昌，第一次参加冬奥会的隋文静/韩聪仅以0.43分的微弱劣势与金牌擦肩而过，隋文静当时的泪水让人至今记忆犹新，但她的那句“2022还等着呢”同样依旧回荡在记者耳边。这4年，支持隋文静/韩聪坚持下来的最强大力量就是不曾了却的奥运梦想，但走过的每一步都不容易，就像他们以“花滑神童”形象出道以来所经历过的诸多磨难一样。

    时间回到2020年11月，当年的中国杯花滑大奖赛即将在重庆举行，但就在比赛前夕，传出了隋文静/韩聪无法参赛的消息，原因是韩聪仍处在髋关节手术的康复期。

    当年4月，韩聪伤病已久的髋关节进行了手术，韩聪之后回忆手术的过程时这样说道，“就是钉了4个钉子，磨了点儿骨头”。对一个康复期长达半年以上的手术，描述的竟如此轻描淡写，那是因为对于这对选手来说，与伤病的战斗早已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役。

    在2018年平昌冬奥会之前，隋文静曾在一次采访中讲述了自己遭受过的最大挫折，那就是她在2016年进行右侧脚踝外侧副韧带重建和左侧脚踝肌腱复位手术后的康复期。隋文静曾这样回忆这个手术，“我能听见每一颗钉子敲进我骨头的声音，甚至能闻到钻头磨掉骨头的味道，72小时极限疼痛，接近3个月不能下床。”当每天只能躺在床上，睁眼只能看着天花板，隋文静真的怀疑过自己将彻底离开冰场。可以下床之后，她才发现，自己连走路都要重新学起，她那时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的这双腿还能带着她前往平昌乃至北京冬奥会的赛场。

    韩聪曾向中青报·中青网记者回忆，隋文静刚做完手术的那几天，不能用止疼泵，他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姑娘家每天忍受着巨大的疼痛与命运抗争，他心如刀绞。而等到隋文静开始进行康复训练之后，从学习走路开始，隋文静每走出一步都像是人生迈出的第一步，那种场景让韩聪动容。那个时候，韩聪只坚定了一个想法——我们一定会重回赛场，绝不会放弃。而在2014年索契冬奥会之前，当时隋文静遭遇严重的骨垢炎，韩聪看着当时接受治疗中的隋文静遭受着极大痛苦，是曾想过放弃的。

    2014年索契冬奥会，隋文静/韩聪没有参赛，其实当时他俩有参赛机会，但由于隋文静的伤病，使得俩人最终无缘索契。韩聪曾向中青报·中青网记者回忆，2014年索契冬奥会之前，隋文静的骨垢炎已经非常严重，脚底疼得连走路都困难，更别说还要在冰上做各种动作了。医生当时的建议是隋文静立即进行手术，但肯定会失去参加索契冬奥会的机会，保守治疗的话，不能保证能去索契，但视治疗的效果，还有一定可能。隋文静/韩聪当即决定保守治疗。当时隋文静/韩聪还在地方队训练，韩聪就每天推着自行车驮着隋文静，或是背着她，或是抱着她，就这样坚持训练。韩聪回忆，那时曾想过，如果隋文静的伤真的一直这样下去，我们就一起退役。

    说到隋文静，韩聪的评价就是太坚强了。2017年、2019年，隋文静/韩聪两夺世界冠军，但是让韩聪无法忘怀的还有他俩在世锦赛上成绩最靠后的一次，那是2013年世锦赛，俩人在双人滑项目上排名第12位，韩聪记得，当比赛结束的那一刻，隋文静的脚疼得无法站立，当时就哭了。观众可能以为这个姑娘是为成绩不理想而哭泣，韩聪扶着隋文静，只有他知道同伴的伤已经痛彻心扉。

    隋文静/韩聪年少成名，2009年，当时只有17岁的韩聪和只有14岁的隋文静就在全国花滑锦标赛上一举夺冠，并摘得世界青少年花滑锦标赛的冠军，当时就被国内花滑界评价为“神童”，也被视为是中国双人滑的希望之星和接班人。

    不过，俩人的天赋条件其实非常一般。身高只有1米70的韩聪就曾自嘲过，“看着我的身材，谁会觉得我是练双人滑的？”“葱桶组合”是粉丝们送给隋文静/韩聪的昵称，但是这个昵称也形象地体现了这对组合的身材特征，与双人滑组合通常是男选手高大、女选手娇小的形象大相径庭。隋文静也曾怀疑过，“我们这样的身材组合，真的可以练双人滑吗？”

    除了天赋一般外，韩聪曾向中青报·中青网记者回忆，自己小时候由于右脚被绞进过疾行之中的自行车车轮，而治疗的效果不佳，导致他留下了右脚跟腱比正常跟腱短和左右脚大小不一样的后遗症，从花滑运动员的选材来说，这也是一个劣势。

    可能正是因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隋文静/韩聪在花滑生涯中经历了太多磨难，也让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并非花滑运动的“天选之子”，梦想的达成必定要付出比其他运动员更多的代价。

    所以他们只能靠后天的勤，补先天的拙。

    隋文静曾说，“那么大训练量自然会带来一些伤病，但是我们每当完成一个突破的时候，心里是很满足的，人生都是历练来的。”

    隋文静也会辩证地去看自己和同伴的劣势，“刚开始练双人滑时，很多人不看好我们，说我们两人身材很均衡。但我们也在思考，我们有没有比其它选手更有利的地方？”她表示，“我们的动作可以更协调，双人转看起来更同步，这会让我们的分数更高。我觉得有时候我们要学会如何把不利变成自己的优势，发现自己身体里的能量，每个人都能做到，也就是做好自己，不断地超越自己。”

    “花滑神童”不是从一开始就属于隋文静/韩聪的。韩聪记得在自己的花滑生涯里，曾有无数的教练判定他不可能成材，大概也是憋着一股不服气的劲头，韩聪就从一个个小目标开始做起，你不是说我练不了太久吗，那我就练到那么久给你看；你不是说我在某某比赛上拿不到前几名吗，那我就拿一个前几名给你看。就是这样一个个小目标的实现，让韩聪一步步提升自己，在花滑道路上越走越远。

    困难总是那么多，但困难最终都成为了隋文静/韩聪成就更高花滑梦想的台阶。

    2016年的右侧脚踝外侧副韧带重建和左侧脚踝肌腱复位手术之后，隋文静以惊人的毅力从重新学习走路开始直至在冰场上完美归来。

    2017年3月31日，芬兰赫尔辛基，一曲《忧愁河上的金桥》完美展现了9个月前还在“蹒跚学步”的隋文静是如何走过人生的至暗时刻，站上世界之巅的。那一届世锦赛，隋文静/韩聪首次登顶世界冠军。很多人都无法相信，隋文静在这9个月时间里刚刚经历过怎样的涅槃。韩聪对《忧愁河上的金桥》曾有这样一个浪漫的解读：“隋文静做了手术，我要等待她重新回到冰场上，像桥一样给她支撑和力量。”

    时间再回到2021年世锦赛，那次比赛，是韩聪在前一年完成髋关节手术后的首次国际大赛，俩人在斯德哥尔摩世锦赛上一举夺得银牌。再次证明伤病从来就不会击倒这对选手。

    北京冬奥会，双人滑成为中国代表团最后一个冲金项目，看得出来，这枚金牌受到的瞩目程度。

    抛开伤病的困扰，以从容、沉稳的心态，隋文静/韩聪将《忧愁河上的金桥》演绎得完美到位。的确，桥与河的故事，讲的是扶持与陪伴。回看“葱桶组合”走过的每一步，只有共同经历过那些刻骨铭心之痛并携手走出，才能体味这种扶持与陪伴的可贵。

    本报北京2月19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