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脚下明代皇室墓揭开神秘面纱

本报记者  刘洋

昨天，“考古北京（2024）——北京市最新考古研究成果发布会”举办，北京市考古研究院发布了琉璃河遗址、金中都、怀柔箭扣长城、香山明代皇室墓地、长辛店古御道遗址、路县故城遗址等一系列考古成果。其中，金中都外城西南城门端礼门遗址首次发掘出土；在怀柔箭扣长城的箭窗上首次发现红色，证明明长城不仅有标志性的灰色，还有“中国红”；香山明代三座皇室墓园级别仅次于明代帝陵，出土了五供、石几、宝座、梅瓶、木俑等文物。

本次活动由北京市文物局、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政府指导，北京市考古研究院（北京市文化遗产研究院）等单位主办。来自北京市考古研究院的六位研究人员分别就琉璃河遗址、金中都、怀柔箭扣长城、香山明代皇室墓地、长辛店古御道遗址、路县故城遗址等取得的考古研究成果做了发布。

其中，端礼门是金中都首次发掘的城门遗迹，箭扣长城敌台顶部发现南方建筑做法“空斗墙”并首次发现炮台设施，香山明代皇室墓地的考古发掘是北京地区较为系统、完整地对明代皇家墓园进行的科学揭露。琉璃河遗址城北墓葬群、长辛店古御道遗址和路县故城遗址的一系列最新考古发现首次公开发布，进一步深化了考古成果内涵价值的挖掘与阐释。

    西周琉璃河遗址平民墓葬出土

琉璃河遗址I12分区城北发掘地点揭露面积860平方米，发掘西周时期墓葬39座。墓葬打破动物坑与壕沟，打破壕沟的墓葬年代集中于西周中期，这也是古代壕沟的年代下限。

墓葬土圹普遍较小，葬具为一棺或一棺一椁，一棺墓土圹相对较小。随葬品皆陶器，少数墓葬无随葬器物。根据墓葬规格、随葬器类与随葬动物可判断，此处墓葬群为平民墓。另外，从殉狗葬俗和袋足鬲形态可推断部分墓葬族属为殷遗民。

北京市考古研究院院长郭京宁介绍，科技考古在西周考古研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这是在北京地区西周考古中首次开展了古DNA研究，DNA检测分析，以揭露古代家族树。

研究表明，该处墓葬群至少涵盖了两个家族、四代人，总计14个个体，为西周中晚期琉璃河遗址的平民家族墓地。据悉，这是琉璃河遗址除黄土坡之外第二处大规模发现的墓地，为了解城址布局提供了新的认识。

    金中都端礼门首次发掘出土

本次发掘的端礼门是金中都外城西南城门。这是金中都首次发掘的城门遗迹，也是罕见的金中都保存结构清楚的大型建筑基址，为金中都城布局研究提供了新的坐标点。

北京市考古研究院研究馆员丁利娜介绍，本次考古工作较为重要的发现是金中都外城相关遗迹，包括城墙、城门、瓮城、马面、护城河、顺城街、门内大街、路沟、排水沟等13处遗迹，出土陶、瓷器及砖、瓦等建筑构件。

其中城门址包括东、西两侧墩台和中部的单门道遗迹，城门南侧有马蹄形瓮城。发现的护城河遗迹东距瓮城西墙约11米。新发现的1处马面遗迹有明显的后期拓筑迹象。南城墙内侧发现有顺城街道路遗迹，道路一侧的路沟内出土有大量石礌等作战用具。

城门、道路、护城河……共同构成了城市。对于端礼门的考古发掘，郭京宁评价很高，他说：“一直以来，我们对金中都的了解主要停留在文献上和局部的考古发现中，没有找到地标性的建筑，此前最有名的发现就是水关遗址以及金中都的东南城垣，但是一直没有发现门。一座城市如果没有发现门，没有发现道路的存在，其实是不严谨和不完整的，端礼门的考古出土可以说是一项重要突破。”

    怀柔箭扣长城考古首次发现“中国红”

在北京长城考古已经持续多年。今年的考古发掘工作主要为怀柔箭扣长城东段的120、121号两座敌台。北京市考古研究院副研究馆员尚珩介绍，今年120号敌台出土隆庆四年题名鼎建碑一方，明确了120号敌台的建筑年代，为长城建筑形制和时代的关系提供了“标尺”，同时也是目前箭扣长城段时代最早的碑刻，为研究箭扣长城的建设过程和演变规律提供了材料。

最令人惊喜的是，今年还在121号敌台内部箭窗发现红色线条和墨线痕迹，为复原敌台箭窗木构形制和色彩提供了依据。“我们在121号敌台内部箭窗发现红色尚属首次，这就证明了明代长城可能正如古画上描绘的一样，不仅有长城灰，还有中国红，烽楼粉堞拱神京，可谓高坚壮丽。”尚珩说。

本次考古发掘成果也非常显著，弄清了箭扣长城东段120、121号2座敌台及119-122号敌台间3段长城墙体的布局结构、建筑形制、建筑材料及建造技术和做法特征。比如，敌台顶部铺房墙体系采用“空斗墙”这一南方地区建筑常见做法较为罕见，为研究长城建造劳动力来源提供了线索；而敌台顶部发现炮台设施尚属首次。

同时，敌台也出土了大量文物，主要为武器装备、建筑构件、生活用品3类文物，数量达300余件，以及大量炭化物遗存。“经分析，我们发现在炭化植物种子中，农作物占据绝对数量，包括粟、黍、大豆、高粱等，还发现了药用植物。”尚珩介绍，同时，发现的生活用品包括铲子、挂钩等物品，几乎与现在使用的物品无甚差异。

    明代皇室墓地揭开神秘面纱

香山脚下明代皇室墓地位于海淀区西北部香山脚下四王府村，北、西、东三面为寿安山环抱，南有河道自西向东穿流而过。墓地内共有墓园3座，东西并排分布，均坐北朝南，前方后圆，由前、后两进院落组成。

根据出土墓志及墓葬形制，东部墓园应为早殇皇子、皇女合葬园寝。

“其中一座墓葬的墓主人为万历皇帝四女云梦公主，卒于万历十五年。同园合葬的另一座墓葬（M2）墓主人卒年应与云梦公主相仿，且其身份较云梦公主尊贵，据此初步判断M2墓主人应为邠哀王，其母为当时受宠的郑贵妃。”北京市考古研究院副研究馆员张利芳介绍，另外，中部墓园为嘉靖皇帝裕嫔王氏园寝，西部墓园应为明代妃嫔合葬园寝，但目前还无法确认墓主人的具体身份。

三座墓园布局清晰，形制完整，墓葬及享堂结构基本完好，出土有珍贵的五供、石几、宝座、梅瓶、木俑等，其中琉璃五供与明十三陵的极为类似，对研究明代陵墓制度、营造制度、丧葬礼制、御祭用瓷、官式建筑及建筑工艺、定烧定制砖瓦琉璃等的产用模式等均具有重大价值。

同时，墓地建筑营造代表着当时最高工艺水平，对建筑考古研究提供了科学的实物标本。三座墓园级别仅次于明代帝陵，具有重大的历史、考古、科学及艺术价值。

    长辛店古御道遗址现石质道路

长辛店古御道遗址位于丰台区长辛店大街。发掘清代石质道路一条，南北向长412米，残宽0.85—6.25米，道路由石条路面、石条路沿、垫土层、夯土层四部分组成。出土石条路面错缝铺就，长短不一，石材厚重，路面上有长年碾压明显的车辙痕。

北京市考古研究院助理馆员徐旻介绍，根据文献记载，长辛店是明清时期京西南的商贸重镇，南北长约2.5公里的大街沿用至今。初步判断此石质道路应是清代官府监修，是皇家向西南出行的必经之路。该遗迹是北京地区发现的为数不多的，保存较完整、连续的明清时期石质道路遗存，历代叠压清晰，结构完整。整体来看，对于研究北京地区古代路网布局、道路建筑技法有较高的研究价值。

    通州东汉水井现暴死女性遗骸

通州路县故城遗址也有了新进展，本次考古发掘出200余座汉代水井，其中一处水井内发现多具人类遗骸，为北京地区乃至国内考古所罕见。经14C测年判定，其年代为东汉中晚期。

这批遗骸运用体质人类学手段进行分析，可知遗骸分属至少8个个体，年龄从两三岁的幼童直至四五十岁的中老年，涵盖幼年、少年、青年、壮年等各个阶段；除2名未成年人性别不详外，其余6人均为女性，古DNA分析表明，此6人相互之间不存在三代以内亲缘关系。

据介绍，这些人类骨骼多处有创伤，显示部分个体生前曾遭严重暴力伤害，结合硅藻实验推断其更有可能为死后被抛入井中。经比对观察，推测颅骨等多处非致死性伤害可能为钺戟类的锐器所致；胸椎刺伤、胸椎断肢伤及股骨砍伤或为致死伤。胸椎断肢伤疑为用铡刀实施腰斩刑罚而致伤；股骨的砍伤与切割伤推断是磔刑对肢体分解破坏而成。基于上述分析，多个个体的死亡原因极有可能与刑罚或连坐相关，但也不能排除战乱、祭祀等其他因素。

研究显示，针对遗骸的多维分析既可从独特的视角了解汉代女性的社会状况、亦可获知汉代司法制度的一隅，也可探讨汉代社会中性别、法律、暴力以及战乱的错综复杂关系。同时，多学科综合分析的方法也可为北京路城考古提供新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