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丽萍：“舞蹈是人类最美好的一种语言”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沈杰群

舞蹈家杨丽萍一直相信，大自然能启迪艺术家的心智。

“我来自云南，云南是一个歌舞的海洋。我在乡村从小就跟着父辈来耕作，我一直在用自然的眼光去观察大自然，观察天地，观察人，观察所有的动物。其实这些跟我们人类、人性是共通的。”

因为塑造了唯美的孔雀形象，杨丽萍一举成名。《雀之灵》《孔雀》《月光》《云南映象》……数十年来，这些美轮美奂的舞蹈作品构成了大众对杨丽萍的基本印象。她始终步履勤勉，不愿止步于一个舞者，而是希望把云南之美，把传统文化的底蕴融入创作中。

与此同时，近来舆论场里围绕杨丽萍的讨论也未曾停歇。对她执导的舞蹈作品中表演者造型的质疑，在网络上掀起了一波争议之声，甚至演变为对她个人生活和形象的攻击。

日前，杨丽萍接受中青报·中青网记者专访。面对争议，杨丽萍表现得很平静。“这很难，毕竟很多人没有去看到事情的真相，没有启动自己的智慧，只是人云亦云，被表象影响判断。从古到今都有以讹传讹的情况”。

她笃定地说：“我觉得作为一个艺术家，其实要有更高的境界。我们来到这个社会上，就是要面临所有的困难，拥有抵御伤害的能力。你的初心本初是有标准的，有思考的，有智慧的。”

杨丽萍坦言，自己长久以来都非常珍惜天赋。

“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走。所以我特别珍惜自己的天赋，上天给你能量天赋，你启动了它，你要在这个世界上分享这个东西，这是你力所能及的事。”

杨丽萍相信，“舞蹈是人类最美好的一种语言”。“舞蹈真的会让人感受到来自灵魂的沟通，而不只是语言这样一种表达。所以我特别高兴自己能够拥有这样的天赋。我在舞台上太久了，到现在还孜孜不倦”。

她表示，每一次创作会觉得虽然很艰难，但是也会喜悦于“能够把美好的东西用舞蹈的方式呈现出来”。“我觉得这不是责任，这是一种热爱”。

“我们小的时候为什么要跳舞？其实就是为了表达感谢，感谢太阳给我们光明，给我们温暖，所以我们要舞蹈、要唱歌；我们丰收了，要表现喜悦的心情，所以要跳舞。”

杨丽萍提到，父辈创造了很多肢体语言，都来源于自然。比如人们看风吹落叶，慢慢飘落，于是创造了一种拍手的节拍；跳孔雀舞也是，因为孔雀很神圣，美得极致，所以谁若能跳好孔雀舞，谁就是最有福气之人。“我从小没有进过舞蹈学校，但是我在大自然的学校里面学习，我经常去观察蝴蝶是怎么破茧而出的。”世间万物都会被融入舞蹈里。

杨丽萍说，在她的作品《十面埋伏》中有一个剪纸人——从观众进场之际，就开始剪纸。“这是我们的民间文化，他剪到他看到的东西，就像我跳我所看到和理解的东西”。

20世纪80年代，从云南少数民族乡村一路走到中央民族歌舞团，杨丽萍在看到很多国际舞蹈和舞者后，“再转过来看我们自己的民族舞，尤其珍贵”。“我们的舞蹈有自己的属性和符号，有自己的文化和历史，现在消失了，我一直在想怎么把它体现出来？这是几十年来我一直致力于做的事”。

杨丽萍希望把民族舞，把代表一方水土的文化艺术作品，带给全世界。“我的舞蹈不是芭蕾，不是别的舞蹈种类，是我们自己”。她提到，《云南映象》的舞蹈表演者都是来自乡村的少数民族。“我们的族人一起走上舞台，把乡村田埂的舞台背景搬到了大城市的剧场里，我们将自然里的太阳，在舞台上让它‘升’起来，让舞蹈者在太阳里跳舞，地上也会长出鲜花来，这些东西都特别美好”。

《云南映象》讲生命和自然，讲文化的纯粹、博大和精神价值，宣扬一种原生态的舞蹈；《十面埋伏》通过演绎两千年前的战争，讲述战争的暴力和残酷——“满地红色的羽毛，没有一把剑，也没有一把刀，只有两万把剪刀高悬舞台上空”。在她看来，东方语言，能和全世界观众建立沟通，引发共鸣。

近三年春节，杨丽萍连续推出“生肖舞蹈系列艺术片”。《春牛图》《虎啸图》《玉兔与嫦娥》……最近，第四部生肖舞蹈系列艺术片《舞龙》已杀青，计划在2024年新年推出。

“生肖本来就是我们国家的一个文化，是人类的智慧。”杨丽萍提到，疫情期间舞蹈团队没法演出，她就在思考怎么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你自发做的事才叫有意义。不是去完成任务，或者谁给钱才去做，而是我自发的。”对于即将到来的龙年，以及要推出的《舞龙》，杨丽萍认为格外有意义，因为龙之于中国人的精神意义无法比拟，她希望作品能回归龙精神的本初。

（本文图片由云南文化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