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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大匠人与文化记忆的“对接”

来源:吉林大学2022年09月04日

酱紫色的布景,檀木与樟木的熏香。当吉林大学图书馆古籍部大门开启的一瞬间,涌至眼前的是历史的厚重感。那种矗立的安静凝固着久远的深沉,就像这里的工作人员,有着与这座文化宝藏相匹配的特质:低调的厚实、无价的重量和深沉的坚守。


 传承   


北京琉璃厂在民国时期到解放初期有很多古玩店和旧书店,著名中国古文字学家、训诂学家于省吾定期都要在这里买一些线装书,许奇亮是旧书店里的一名学徒,他经常要给于省吾送书。“定向服务”让大学者与小伙计的缘分从琉璃厂一直延续到吉林大学二十几年。

吉林大学图书馆古籍部成立初期,家底略薄,时任校长匡亚明高瞻远瞩,通过各种渠道购买大量文物和藏书。匡亚明仰慕人才,有“三顾茅庐”拜请于省吾的佳话,就这样,吉大在北京购进一大批古籍的同时,许奇亮也一起“跟进”了吉大。这名小伙计虽然没上过什么学,但在辨识版本、古籍修复方面还是小有名气。

(第一排右一为许奇亮,第二排右二为高虹)

吉林大学图书馆古籍部成立初期,家底略薄,时任校长匡亚明高瞻远瞩,通过各种渠道购买大量文物和藏书。匡亚明仰慕人才,有“三顾茅庐”拜请于省吾的佳话,就这样,吉大在北京购进一大批古籍的同时,许奇亮也一起“跟进”了吉大。这名小伙计虽然没上过什么学,但在辨识版本、古籍修复方面还是小有名气。



古籍修复是一项传统手工技艺,对修复的要求比较高,尤其是对善本和珍本。善本、珍本大多是年代较早而具有版本价值和文物价值的书籍,为了整旧如旧,在修补和装帧技术上是很细致、复杂的。它不仅要求古籍修复工作者掌握精湛的修整技术,而且还要具备一些版本知识,并对我国历代古籍用纸和装帧特色等有所了解。所以,能上手的人必须是高手。当时,吉大图书馆许多珍本、善本都是由许奇亮修复完成的。他不仅会修书,书画装裱、碑帖修复也是一绝。

1982年,22岁的高虹开始跟许奇亮学习古籍修复。与她同期到古籍部的还有杨秀春、李英、张景秋、孙永涛、秦治春,“师带徒”模式从此开启。怎样拆线、扣皮、熬制浆糊,看似简单,但却不能错一点,许奇亮对他们要求很严格,大家跟着边看边学边做边悟。高虹说,有一次看许奇亮裱画,她都看懵了,太神奇了!但只知其好,却不知其为何好、如何好。这也是她的遗憾。

大家都不理解,性格活泼外向的高虹怎么能耐住寂寞坐稳板凳呢,除了遗传父亲高清海老师认真、踏实、坚持的品质基因外,她说主要是受师傅许奇亮的影响。每次工作时都会想到师傅许奇亮“他是一个非常本分、不张扬的人,很能吃苦耐劳。”

  为了加强古籍 修复力量,于剑、刘翠英、刘艳铃也加入了这个行列。 1999年,当张奇来到古籍部时,刘艳铃成了他的第一任老师。 后来,他去上海图书馆跟随著名古籍修复师童芷珍学习。 在这里,他第一次接触到了册页、拓片、装裱,也是在这里,他了解到了古籍修复更多的技术和技巧。 如果说刘艳铃是张奇的入门师傅,童芷珍便是引领他走入更高层次、更高境界的大师,他把这些技术和理念带回了吉大,开启了吉大古籍修复工作的新篇章。  

在高虹眼里“张奇可了不得,尤其是裱画。”“我父亲遗留一幅手书字画,张奇不但把污渍洗掉了,还裱得特别精美!”

张奇从小受父亲熏陶爱好书法,他说:“书画装裱是作品的二次创作,将一幅书画作品完美地装裱出来,那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儿。”

现在古籍部的张奇、任欣欣、张华已成为新时代古籍修复师中的佼佼者。从上世纪50年代至今60余年,吉大古籍修复工作岗位一直有人坚守,从未间断,这在国内高校图书馆也是十分罕见。


匠心 


左手提住事先润湿的拓纸左上角,右手拇指与食指握棕刷,中指与食指夹住拓纸右上角,让左手拇指紧贴碑石左上角拓面,使纸角与碑石先行贴牢,用右手中的棕刷向外刷去。之后由上而下,边贴边刷,使拓纸就覆于碑石上,最后还需要用打刷由上而下敲打,再用敲锤垫上毡子敲打,动作要快而有力,使拓纸与碑石成为一体。字口浅的地方再用敲锤或者打刷辅助,使拓纸更好地嵌入字口。

这样繁复、精细的程序,张奇、任欣欣、张华做起来如行云流水一般。在他们的眼里,上纸是碑帖传拓至关重要的一步。“棕刷使用时角度和力度都有讲究,倾斜过大,容易将纸划破。”“把纸刷到干湿适度才可以上墨,过早上墨会出现透墨的现象,这样是不成功的。”

碑帖传拓作为中国特有的保存文献的传统方法一直沿用至今,看似落后,但却是印刷、摄影、绘画等其他技术无法替代的。碑帖传拓让许多失传的器物因为拓本的存在而得以保存下来。据古籍部主任王丽华介绍,在吉大所藏拓片中不乏初拓、善拓;原石已佚、已毁之拓片;原石已损、已碎之完整拓片等。所以,这些馆藏拓片极具史料价值、艺术价值和文物价值。

每年的世界读书日,吉大图书馆都要举办宣传活动,很多读者会亲自去体验一下碑帖传拓。王丽华说:“这项技术说起来容易,操做起来还是相当复杂且有一定难度的。我们希望这门手艺能有越来越多的人传承,不要让它消失了。”

如果说碑帖传拓是为了传承技艺,那么古籍修复就是古籍部工作的日常。当破损不堪的纸叶在他们的手中被奇迹般修复时,背后是无数次默默无声的付出。

张奇还记得最艰难的一次修复。那本书是清早期版本,絮化很严重,几乎是黏成一坨,根本无法用手翻动。他只好用竹启子一点一点地启,而且是启开一页修一页,因为如果把启开的放在一起修复,它们又会再一次变成一坨。修复这本书用了他几个月的时间。

任欣欣在修复《西征日记》时也是印象深刻。这是清光绪八年刻本,书叶上是密密麻麻的虫蛀小孔,还有断裂,为了避免碎小书叶丢失,她采取了湿补法的修复方式,这本小册子修复时间长达大半年。

张华修复的那本民国时期的《工段营造录》,老化比较严重,纸脆得跟薄饼干一样,轻轻一翻就可能碎掉。后来她请教了国图大师杜伟生,这才制定了修复方案。“传统方法是在书叶背面修复,但这本书只能先用薄薄的棉纸浆水在书叶正面进行加固,然后再在背面进行修补,之后再把正面的纸揭掉,修一叶就得用一天时间。”

除了耐心和毅力,最难能可贵的还有他们的那份坚守和热爱。

张奇从1999年开始接触古籍工作至今已二十多年,任欣欣、张华分别是2009年、2010年于吉大历史专业、中央民族大学考古与博物馆专业硕士毕业后从事古籍修复工作至今也有十几年。

当问到“这么高的学历,做这么琐碎的工作不觉得枯燥吗?”

“很喜欢这项工作,因为它很独特、小众,国家又这么重视。每次面对一本‘新书’都是一次挑战,修完之后,看着自己的作品,很有成就感。”任欣欣、张华的回答几乎是不约而同。

因为热爱与钻研,古老的技艺常常在她们的手中变得有了活力和新意。

任欣欣在参加全国古籍修复技术培训班时,曾萌生一个想法:能否用小册子把书籍的多种装帧形式集中展示出来?她在专家指导下制作了一个小巧的如意函套,里面包含了八种装帧形式的小书(包背装、蝴蝶装、蝴蝶装金镶玉、线装、线装金镶玉、毛装,其中线装书籍由于书皮的差异又分为上皮、扣皮和筒子皮),这些形式都是中国雕版印刷术发明以后比较有代表性的装帧形式。她把这个如意函套带回了图书馆,现在已成为读者和参观者都特别感兴趣的打卡物件。

现代化手段是否能替代传统技艺?张奇认为,有些是可以的,比如,纸张检测,纸张的薄厚度、酸碱度、纤维度的测试等方面,现代化手段要比人工分析准确,但是传统手工技艺仍需世代传承下去。他说,历史证明,老祖宗的传统手艺能流传千年,是有一定道理的。


    底蕴 


2022年,“加强文物古籍保护利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传承”首次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还印发了《关于推进新时代古籍工作的意见》,引发社会关注。吉林大学图书馆在古籍工作方面一直是先行者、践行者、引领者。

集管理者、学者、教师于一身的图书馆馆长禹平对古籍工作有着深刻的思考。她深知每一部古籍都蕴含着丰富的历史智慧,是古人思想和中国精神的凝练与结晶。如何保护好、传承好、利用好这些人类文明瑰宝是责任与使命。古籍存藏保护标准化、古籍保护修复科学化、古籍整理研究体系化、古籍传播推广大众化国际化、古籍人才队伍建设专业化复合化,这些重要举措,让吉大古籍工作走向更高层次,走进国际视野。作为教师,如何将中国传统古籍嵌入汉语国际教育之中,让更多的留学生和外国人走近古籍、了解古籍、阅读古籍,体验中华传统技艺,增强国际传播力和影响力,这也是禹平一直在探索和实践的课题。

在中华文明浩若繁星的文化瑰宝中,吉大图书馆古籍馆藏熠熠璀璨,40万册古籍、6万册善本、3.5万张拓片,其中金石拓片、明清诗文集、东北地方文献、孤本家谱更是独具特色。最早的纸质文献可追溯到唐代,有600多年前的数学文献,也有大量历代文学作品。能得到这些不可估价的宝贵财富,离不开一些人:于省吾、现代教育家杨振声、著名剧作家废名。正是在这些懂行的人指导下,在解放初期吉大购进了一大批珍贵书籍,才有了今天这样厚实的家底。

而且,吉大馆藏还有一批外国古书。2013年,澳大利亚国立大学退休教授诺尔•巴纳把近万册私人藏书捐赠给吉林大学,这批书籍分为“古今中西”四个部分,其中有特别珍贵的中国古籍和西方古籍的善本、珍本与孤本,研究拿破仑方面的藏书在中国也是少有的资料文献,青铜器和甲骨文方面的文献使吉大考古学科在双一流建设中如虎添翼。

一个外国人怎么会有大量的中国藏书?

原来,巴纳是著名汉学家,一直致力于中国古文字学和考古学研究,他对西周青铜器铭文辨伪研究作出了重要贡献。“古文字与中华文明传承发展工程”首席专家吴振武与他有着非常深厚的私交。2022年,这批藏书漂洋过海,全部抵达吉大图书馆,吴振武也是如释负重,为了这批书,他整整跟踪了15年。

也许有朝一日,吉大校园会呈现一座巴纳藏书室,它将与吕振羽藏书纪念室、于省吾藏书纪念室交相辉映在人类文明史的璀璨星空。

当问及古籍部的书利用率如何时,作为分管图书馆工作的前任校领导吴振武给出这样的回答:“图书馆除了收藏和保管作用外,还有一个就是象征意义。吉林大学图书馆作为东北地区唯一的联合国科教文组织指定的图书馆,必须要有与之档次相匹配的藏书。” 

我们采访时,图书馆古籍部正准备重新装修,条件和环境肯定会越来越好,但在求新求变的时代背景下,属于吉大特有的底色永远不会变。正如吉大匠人,运用代代传承的技艺,一直致力于古籍的修复、保存、弘扬,让更多留存千百年的文物典籍时光“回转”,让更多的历史资料时间“凝固”。一根丝线在他们的手中穿起了连贯性、完整性、艺术性,连缀起历史的缆绳,让亘古传承的文化记忆不再散落,不再飘零。



【责任编辑:曹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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