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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树林•桐花姐

发布时间:2018-11-12 20:16 

    我敢说,家乡的桐树林最美,家乡的桐花姐最真!

    20世纪改革开放初期,我家分得田、地十余亩,山坡好几片。在田角、地边、山坡有桐树一棵棵、一排排、一片片。阳春三月,天气突然变冷,大人说:“冻桐花啦!”经过十多天的冻风冷雨,桐蕾果然盛开,恰似“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那黄色的花蕊直立在花瓣中央,五枚绿色的萼片附托着粉红色或白色的花瓣儿。每朵花,都像一个莲花状的小玉盘,盘下绿叶镶嵌,盘中金丝闪灿。远眺家乡的桐树林,如花的坡,花的坎,花的山。子规在花树上飞啼,身着土家服饰的农人在桐树林边春忙,“山半桐花点客衣”,一幅幅春光丽人图在湘西北的山乡处处可见……

    曾记得,每当桐花盛开时,长辈们便叮嘱各家的孩子不要爬树摘桐花,说小孩子闻不得桐子花,摘桐花多的调皮孩子,还要成塌鼻子。开初,生怕鼻子塌不敢爬桐树玩。后来,看见大人整天在桐树下干活,鼻子并没塌,于是便放开胆子往树上爬。有一次,我正在一个椅子形的树杈上坐下,得意地大叫:“妈妈,找我来……”这一喊可糟了,在地里干活扯猪草的母亲急急地跑过来,把我哄下树后,就势给我屁股上几巴掌,并愤愤地说:“谁叫你上树摘桐子花啊,摘一朵就少一个桐子,桐子少了,哪来钱给你交学费?”看到被弄掉的满地桐花,我难过地低下了头。

    自幼酷爱桐树,虽离开家乡多年,仍眷恋着桐树。故乡的桐树林,也曾使我心绪惆怅,百感交集,甚至怆然泪下。

    那是20世纪九十年代,一个灼热如火的夏日,在外地随父亲读书的我回家过暑假。那些久违的老桐树一棵也没有了,昔日的婆娑树影全消失了。走到乡亲们家中一看,才知桐树消失的原因是村民缺乏生态保护意识,或砍后买钱补贴家用,或砍回家当生活用柴被灶孔吞没了。家乡原有不少风水古树,变得无影无踪,就连儿时与伙伴们过年打秋千的那两棵大柏树也没了,我家屋旁的那棵老桐树也化为了灰烬。山,成了秃山;坡,成了荒坡。思绪之网被这情景撕裂、破碎,欲哭无泪。正当我痛苦时,幼时同伴桐花姐看我来了,她脸上仍然和孩童时一样充满着桐花般的笑容,笑得还是那样洁净和纯真。她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心事,劝我别伤心,说:“桐树林,总会长起来的……”

    去年4月,回了一趟久别的故乡。一路上,果然看见片片桐树林在春风中轻轻摇曳,其花势并不减我幼时之况,顿时,压在心头多年的郁抑迷惘烟消云散。已是村书记的桐花姐喜悦洋溢在脸上,侃侃而谈:“现在的精准扶贫工作在我们乡、村得到了落实,人们的思想观念转变了,山里人也懂得爱护生态,保护环境---全乡退耕还林已见成效不说,咱村90%的村民用上了干净卫生的沼气,原来破坏很大的桐树林不仅重又焕发了生机;而且,在精准扶贫队的悉心帮扶和指导下,通了路、改造了电、引进了自来水,村里发展起了集体林果业,到处都是酽酽的绿。家家户户都有自己山林、竹林和果园,说‘鸟语果香’、‘人欢马叫’一点也不为过;有几户人家索性搞起了生态旅游和农家乐,靠的就是这青山绿水,我们农家人的日子是越过越滋润了……”

    望着幼时放牧的山坡又是片片桐树林,满目青翠欲滴,繁花似锦。那椅子般的桐树杈使我童心萌发,忍不住笨手笨脚地爬上一棵大桐树,其模样虽不及孩童时灵活,但心情竟和儿时一般。桐花姐着了急:“慢点,别摔着了,你真是爱桐成痴!”

    面对这青的山,绿的竹,花的海,酽如陈年老酒的扑面山风,还有那悠悠的春虫、款款的鸟声、畅畅的牧笛、绵绵的山歌、潺潺的溪水,以及从密林深处、坡前坳后山里人家升腾起的袅袅娜娜的炊烟……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新农村景象。我真想一醉不醒!

    作者 黄 标

【责任编辑:曾宪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