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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界修正”搁浅 巴尔干和解路漫漫

发布时间:2018-09-14 17:57 来源:中青在线 作者:青年参考
    两次世界大战和前南斯拉夫内战如过眼云烟,民族主义和民粹主义依然暗流涌动,迫使塞尔维亚和科索沃抛出“边界修正”这个和解方案。“巴尔干火药桶”的敏感性再度让利益相关方陷入分裂,欧盟将面临理想和现实的抉择。

    9月初,一条不大不小的新闻唤醒了人们对前南斯拉夫问题的记忆:彼此敌视多年的塞尔维亚和科索沃联袂抛出“边界修正”议题,向国际社会寻求支持,双方计划于9月上旬在布鲁塞尔会晤。如达成一致,此举将为贝尔格莱德和普里什蒂纳关系的全面正常化开辟道路。

    这一抹曙光只是昙花一现。消息公布没几天,就出现了会晤取消的报道。

    考虑到“巴尔干火药桶”的沉重包袱,事态反转不怎么令人意外,反倒是“边界修正”动议能够提出,更令旁观者惊奇。根据这一动议,塞尔维亚南部一块以阿族居民为主的地区将并入科索沃,作为对价,塞尔维亚可以重新建立对北科索沃塞族自治区的控制。

    在各族裔交错混杂、比邻而居数百年的前南地区重划边界,艰巨和复杂可想而知。如果不进行精细的安排就草草变更边界,为了和平与稳定而推动的政策本身可能酿成新的冲突,甚至再度点燃“火药桶”。难怪欧盟轮值主席国奥地利和德国对这个主意举起红牌。

    当事双方的态度耐人寻味。科索沃宣布“独立”已满10年,贝尔格莱德仍视其为叛乱省份,这是塞尔维亚政客不可逾越的红线。可以想见,主张“边界修正”的塞总统武契奇将面对多大的压力。就算塞尔维亚如今已没人愿意再为科索沃打仗,加入欧盟的诱惑也十分强大,但留给武契奇的转圜空间依然逼仄,他在普里什蒂纳的对手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目前看来,20年前对塞尔维亚狂轰滥炸的美国无意插手,问题得欧洲人自己解决。这种情况下,奥地利和德国的态度格外重要。维也纳和柏林明确反对塞、科双方的安排,恍惚间仿佛“穿越”回铁血宰相俾斯麦在“东方会议”上纵横捭阖的时代。

    德奥两国的思维方式颇具19世纪的现实主义遗风。他们担心,如果塞、科开了先例,其他地方会爆发连锁反应: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马其顿和黑山……剪不断理还乱的前南各国都可能提出类似要求,给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地区局势增添无尽的麻烦。

    为了持久和平,必须防微杜渐。不过,欧盟执委会的想法与柏林和维也纳相反,依然秉持着理想主义。他们认为,国家不应建立在单一民族的基础上,而应建立在民主主义的原则之上,塞、科双方若能提出符合欧盟价值观和国际法的协议,欧盟就没有理由反对这种积极的尝试。

    两次世界大战乃至前南斯拉夫内战如过眼云烟。在布鲁塞尔诸公眼里,种族冲突这个困扰了巴尔干几个世纪的老问题,理应消弭于多元主义的共同体认同之中。现实情况却是,民族主义和民粹浪潮依然或明或暗地推波助澜,贝尔格莱德和普里什蒂纳面对越来越大的内部压力,区域不稳定因素不断累积,双方领导人正是在形势所迫下才不得不兵行险着。

    遗憾的是,新的努力遭到了挫败,下一步棋该怎么走,目前还看不出个所以然。

    两个世纪前,欧洲各国召开维也纳和会,奥地利外交大臣梅特涅以长袖善舞的高超手腕打造了“欧洲协调”的新体系,重划了欧洲版图,带给这片大陆数十年繁荣。如今,一手主导前南斯拉夫地区局势数十年并力保科索沃“独立”后,欧盟也面临相似的责任,它有义务协助塞、科双方达成有创意、可持续的方案。

    要想使调解获得成功,既需要在权术上下功夫,又需要精通胡萝卜加大棒的手段。梅特涅如果看到子孙面临的窘境,不知会不会感叹:如果是我,也许当初根本不会去摧毁前南地区原本存在的、即便很脆弱的平衡。

    本文刊载于《青年参考》报9月13日A02版

【编辑:吴蕴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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