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歌的12年如梦之梦：车祸后，与失控的生命重新邀约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沈杰群

    久未露面的胡歌出现在《朗读者》第二季最新一期节目中。

    总导演、主持人董卿把这一期的主题词定为“生命”。生命包含着人世间一切最极致的体验。生命的意义何其厚重，无论怎样全力以赴都不为过。我们生而为人，生而为众生。

    胡歌经历过命运的至暗时刻，而后又与陡然失控的生命，重新邀约。

    2017 年最后一天，一个不幸罹患了白血病的女孩发了条微博，说是《琅琊榜》里涅槃重生的“林殊” 让她有勇气对抗病魔。然后女孩儿忽然就收到了“林殊”扮演者胡歌的私信：“你想来看我的《如梦之梦》吗？我给你留票！ ”

    这份新年礼物，让女孩很快乐。这不仅是偶像的邀约，这更是深陷身体困境时，生命充满善意和希望的邀约。

    《琅琊榜》地狱归来的“林殊”，话剧《如梦之梦》思考死亡的“五号病人”。这是近几年于胡歌而言意义最重的两个角色。

    而过去的12年时间，就如一场命中注定的轮回。

    2005年，从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毕业的胡歌，在电视剧《仙剑奇侠传》中塑造了豪爽而深情的“李逍遥”一角，爆红，前景一片光明。

    可就在一年后，至暗时刻骤然降临。2006年拍《射雕英雄传》期间，胡歌遭遇严重车祸，缝了一百多针，医生说能够保全性命，并且右眼没有失明简直是奇迹。但面对镜中的样子，胡歌在那一刻也几乎放弃了还能重新回来做演员的念头。

    那场车祸让胡歌受到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摧残。事故中，他的同事因抢救无效去世。

    周围人起初向胡歌隐瞒了这条噩耗，工作人员将胡歌身边的电子产品全都没收，每天只有 1—2 个小时给手机让他和父母通电话。

    但有一天，胡歌无意中看到助理的一条短信，上面提及悼文。

    胡歌当时很激动地对经纪人说要回上海参加葬礼，经纪人劝他现在很晚没有飞机，第二天一早葬礼赶回去都结束了，何况他现在满脸纱布。胡歌说：“我不管，我一定要回去。”然后开始哭，经纪人说眼睛刚缝合不能哭。

    胡歌就把头放得很低很低，让眼泪掉在地上。

    后来胡歌专门建立希望小学，以去世同事的名字命名。

    在《朗读者》节目中，董卿问：“那件事情，你还愿意去回忆吗？”胡歌说，有一段时间，他特别不愿意提及那段事情。

    胡歌在《朗读者》中眼眶含泪地坦言，车祸后复出后的时间很煎熬。复拍的那几个月，他没有勇气面对，感觉给大家添了麻烦，延缓了拍摄进度，每天都能“感受拍广告的待遇”，因为为了完美避开伤痕，大部分时候拍左侧的脸。

    复出拍摄阶段，胡歌一度觉得《射雕英雄传》是他拍的最后一部戏。

    当导演宣布胡歌杀青的一刹那，胡歌就跑了，全剧组人在后头追。胡歌沿着海滩边一直跑，跑着跑着就哭了，“所有的那种委屈、迷茫、无奈、孤独，在那一刻完全释放出来了”。

    “因为那个车祸，我的身上背负了很多的光环，大家都会说，我勇敢地从这一场车祸中走了出来，给了我很多很多的溢美之词。那个阶段，我不需要老是贴着那些标签。但是这几年为什么我自己也会再去回忆这件事情？因为今年正好12年了，2006年是我的本命年，现在是2018年，正好算是一个小小的轮回吧，我会去思考那个事情带给我什么。”

    2012年，胡歌遇到了赖声川的《如梦之梦》。

    胡歌在话剧中饰演的“五号病人”，得了奇怪的绝症，全世界已经给他判了死刑。“五号病人”在临死之前，要去寻找一个答案，生命的意义和价值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他要去承受这么多痛苦？

    在《如梦之梦》十几场演出里，有一次观众席里来了两个之后对胡歌影响极大的人：孔笙与李雪。他们看到了胡歌演的“五号病人”，这个角色和他们在寻找的“梅长苏”如此相像，都是在生命最后的时光，搏力去活出光彩的人。

    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在《琅琊榜》里，胡歌遇到了自己最爱的那句台词：“既然你活了下来，就不能白白的活着。”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林殊”，以“梅长苏”的方式继续践行心中的志愿，这个人物成了胡歌本人经历的映照。

    胡歌在《朗读者》中说：“我能够留下来，应该是有一些事情要去做，或许有一些特殊的使命要去完成。这12年每次当我想起的时候，我都会很自责，因为我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很多人会觉得这12年我过的很好，因为我的事业有了很明显的上升，然后也挣了更多的钱，也获得了更多的名，可是我自己觉得，这应该不是我活下来的意义。”

    在《朗读者》的朗读环节，胡歌选择了《哈姆雷特》的经典独白，他想献给所有在迷雾中砥砺前行的人们。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或者挺身反抗人世的无涯的苦难，在奋斗中结束一切，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

    在此时此刻的人生阶段，胡歌非常欣赏郭靖，认为这样一个人物大智若愚，郭靖身上的可贵之处是“侠”，胸怀天下，奉献自己。而现阶段，他觉得自己更像令狐冲，一心想要自由，挣脱束缚。

    胡歌渴望从令狐冲变成郭靖。

    导演赖声川曾经解释《如梦之梦》的寓意，什么叫做“像一个梦的梦”？很简单，那就是生命啊。

    人生如梦，有的梦，要穿过其他的梦才能醒来，你必须一个个勇敢而真实地走过，才能走出噩梦对心灵的捆绑。

    胡歌的12年是“如梦之梦”，他掉进了一场噩梦，在梦境中绕了很久迷宫，生活永远回不到出发时的模样了。但胡歌抬起头，连环噩梦，不妥协，不沮丧，一刻不停摸索着出口的方向。爱和希望让他强大，也给了他好运。

    12年过去，胡歌在新的人生入口处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