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记忆”深刻
带着对过去的理解走向未来
马宇平
2025年9月3日,北京天安门广场举行盛大的阅兵仪式,隆重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
3000人合唱团演唱的第一支歌曲是《松花江上》。1931年,日军出兵占领了中国东北地区,此后14年,在反抗侵略的亚洲战场上,至少3500万名中国军民伤亡。中国抗战,是开始最早、历时最久的反法西斯战争。
无论80年前还是现在,大家都清楚地知道,最终的胜利,夹杂着巨大的民族伤痛和苦难记忆。这记忆并非单一的、静止的过去——它在无数个家庭、村庄、城市中被讲述,在每一处留有伤痕的土地上生长。
2025年6月,浙江义乌崇山村搬空了,它将随着城市化进程,消失在推土机扬起的尘埃中。
这个即将消逝在地图上的村庄,曾用最惨烈的方式承载历史。1942年,侵华日军发动的细菌战中,三分之一的崇山村人感染鼠疫死亡,18户灭门。村中“冲、茂、焕、基、晋”字辈的五代人几乎消失。
为了给死去的亲人讨公道,自1994年起,崇山村的村民代表向日本法庭提起诉讼,要求日本政府承认细菌战事实并进行赔偿。
村民自发调查,一个个家庭的记忆被回溯、打捞、核对、记录。“记忆只有在被记录下来、被当事人以外的更多人共有的情况下,才能成为‘历史’。”日本东京女子大学教授聂莉莉认为。
从这个意义上讲,崇山村人找回了自己村庄蒙难的历史。他们将一面墙大的遇难者名单搬进供奉祖先的祠堂。义乌民间将每年的11月18日设定为义乌细菌战受害者纪念日。
对日诉讼持续了10年,日本三级法院共开庭40次,细菌战诉讼在日本走完全部司法程序。他们败诉了,但几万字的判决书认定了细菌战的事实,这是历史上首次认定日军在侵华战争中使用了大量的细菌武器。
2025年年末,崇山村消失了,细菌战原告团的成员只剩下一位在世。那片废墟中,曲江王氏祠堂依然矗立,门边上钉着的“侵华日军细菌战义乌展览馆”牌匾字迹清晰。
因为那些“冬天没袜子穿”的农民对历史真相近乎执拗的守护,因为他们曾经的抗争、讲述和记录,才让伤痕之上,生出了对生命尊严的确认,让曾经的记忆,“为了和平”与“不再重犯”的心愿,不会随之湮灭。
2025年夏天,以南京大屠杀为题材的电影《南京照相馆》上映。豆瓣网用户打出8.8分,一网络购票平台上该片得分9.7分。导演申奥在长春电影节上致谢:“我想特别感谢一个人,就是书写了《南京大屠杀》这本书的张纯如女士,我们的很多灵感,很多素材都基于你一笔一画的描绘。”
这个夏天,江苏淮安的张纯如纪念馆经历了一段罕见的流量冲击——平均每天涌进3000多人。对这个只有两个人员编制的区县级纪念馆来说,意味着每一平方米挤着3个人。
这位早逝的华裔女作家被越来越多的人记起。1994年,当崇山村村民在一场看似不可能的跨国诉讼中艰难跋涉时,太平洋彼岸,张纯如也在对抗着遮掩历史的力量。
那一年,美国加州一场纪念南京大屠杀遇难者的会议上,记录历史现场的照片让张纯如经历了极度痛苦的时刻。她意识到,与日本遭受原子弹袭击和犹太人在欧洲所遭受的大屠杀不同,亚洲以外的人几乎不知道南京大屠杀的恐怖。她决定用写作对世界讲述这段历史。
张纯如四处查阅写作南京大屠杀所需的一手资料,在上千份档案中翻拣,手指留下被纸张边缘割破的小口,指尖被墨水染黑。空气中弥漫的灰尘和腐烂陈旧纸张的味道让她头痛,她有时不得不戴上口罩工作。
在南京,每个见到她的幸存者,都想在离世前讲述南京大屠杀的事。她看遍南京郊区的大小刑场和丛葬地。挹江门、中山码头、煤炭港、普德寺、燕子矶……张纯如想尽量让自己置身于1937年的环境中。
写作前,张纯如就清楚,对于研究南京大屠杀的学者,“日本右翼极端分子会威胁他们的人身安全”。她毫不在意,“让全世界知道1937年发生在南京的那些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2025年12月13日,南京大屠杀死难者第十二个国家公祭日,南京上空警报再次响起,3000只和平鸽在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集会广场放飞。北京、上海、辽宁沈阳、重庆、香港特别行政区等地,举行悼念活动。
这一天,尽管天气阴冷,飘着雨夹雪,张纯如纪念馆还是挤满了前来缅怀的人。张纯如的雕像前,层层叠叠的鲜花中,夹杂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纪念卡片。
对那些尊重历史和真相的人,1937年冬天的记忆,不再是模糊的传说和个体的伤痛,而是一种不断被讲述、被确认、被传承的公共遗产。
如今,这种传承,正以各种具象的形式,被郑重地安放在民族的集体记忆之中。
2025年,在卢沟桥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一面由5098张黑白照片组成的巨型矩阵墙沉默矗立,宏大的历史落细为无数个体的生命瞬间。
这些照片记录着14年抗战里的细微变化。1933年长城抗战时期,中国军队在装备、士兵素质、军官指挥能力等各方面都与日军有较大差距,虽拼死抵抗,却无法扭转惨败的结局;后来,抗日统一战线建立起来,正面战场有了反攻的迹象,国际援助随战局推进逐步汇聚——“照片里人的表情是有变化的,从看不到希望,到越来越有希望。”
也有无法被影像记录的记忆。东北抗联,那支“抗敌最早、坚持最久、条件最恶”的队伍,在零下40摄氏度的严寒与频繁的“围剿”中战斗,留下的影像少之又少。
但东北抗联的记忆并未因影像的稀缺而湮没。在白山黑水间,人们通过口耳相传的歌谣、传说与回忆,记下了这支队伍的英勇,传承着“血战到底”的抗战基因。
2025年,这些“记忆”格外深刻。
它们并不指向“苦痛”和“仇恨”。它是天安门广场上引领新式装备方队出场的80面战旗,每一面旗帜都代表着一支功勋部队的光荣历史。它是一个民族从历史烽火中走来、面对复杂世界时的前行共识和深沉底气。
它们被不断讲述、传承,被每一代人重新确认,并赋予面向未来的力量。
最终,所有关于过去的记忆,都将指向未来。它关乎我们如何理解自己的历程,并带着这份理解,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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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的列车驶向育人的站台
尹海月
一列绿皮火车行驶在华北平原的大地上,快速、平稳,日复一日。那是2007年,我第一次踏上从家乡河北清河前往衡水的火车,此后5年,我又无数次踏上那趟列车,直到获得一张大学的门票。
如今,我成为一名记者,那列火车又多次开回我的记忆之中。比如今年9月末,跟随学军中学原校长陈立群赴东北调研时,他在一所县中交流会上提到,“高中办好了,小学初中都稳定,办不好,几千人跑出去,消费也不在这里了。”苦的是当地老百姓。
我的思绪一下子又回到了那趟列车上。5年,平均每月往返一次,总共近120次。那时,面对眼前做不完的试题,我总愁得不知人生的列车将驶向何处。多年后,我才理解,那列火车,如何承载了一个家庭对子女的希冀。
在清河,我们这样的家庭并不是个例。时至今日,仍有很多孩子踏上开往外乡的列车,渴望接受更好的教育。他们的家长天然相信,读书能把孩子送往更大的世界。
西部大山里的家庭也是这样相信的。今年11月,我采访了四川甘孜泸定中学的高三毕业生巴桑,他告诉我,因为家乡丹巴县的“教学质量没有这边好”,他2022年来到泸定求学,每学期只回家两次,一次返乡车程近3个小时。
巴桑说,父母都是小学学历,没读过多少书,对他最大的期望是考上州内的一所二本大学,毕业后当一名公务员。后来,“组团式”帮扶教育团队来了,他幸运地赶上了学校改革,以528分的成绩考入了省内更好的一所二本院校。
高仲毅也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在泸定山区,他的父母靠种花椒、打工养活一家四口。2025年,他考上了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成为家族第一个去北京的大学生。开学前,父母特地给他准备了新鞋、新衣服,临走又多塞给他1000元现金,嘱咐他“好好学习,不够了再问家里要”。他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一句话,“辞家千里又千里,务必争气再争气”。
“我们想把更多孩子送出大山。”泸定中学一位老师向我回忆一次家访的场景:家长将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以最隆重的民族妆容迎接他们,临走时,家长拔出菜地里的萝卜,拉着他们的手说,“我们的孩子拜托给你们了。”她感觉到一份沉甸甸的嘱托。
还有一个画面令我印象深刻:高山上,一名学生在家上网课,因为家里没信号,跑到山顶的一处岩石旁,支了张简易的桌子,搭个小帐篷听课。
在云南华坪,我看到张桂梅将4000多名女孩送出大山。在贵州台江,我目睹陈立群如何寻找育人和考学的平衡点。在湖南耒阳,正源校长罗湘云的教育实践,为留守家庭的孩子铺设了一条看得见的教育“铁轨”。
2021年,我曾写过一篇手记,讲述3位校长带给我的教育思考(《衡水中学毕业的我,采访了三位校长》)。我在那篇文章中提到对不同教育模式的困惑,“因为分数重要,教育者就能以此为借口,忽视学生的内心感受和自尊吗?如果拒绝这种教育模式,那些欠发达地区的孩子还有翻盘的机会吗?还有折中可行的教育模式吗?什么才是真正的教育?”
4年过去,这个问题的答案逐渐变得清晰:教育必须以育人为本,如果一种教育模式以牺牲人的心灵成长为代价,一定是不可取的。
高中时,我记得教学楼里悬挂着这样一条标语,“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在周围激动人心的标语中,它并不突出,但这三个问号留在了我的心里。当时,我没有时间和能力思考这几个问题。
多年后,它们又以另一种形式来到我的工作中:我关心什么样的新闻?要做什么样的人?向读者传递什么样的价值?
原来那辆火车从未真正驶离。
今年,我又回归教育。在内蒙古随陈立群校长调研时,我目睹了一个县城教育改革时遭遇的冲突和矛盾:一位校长将初中部办成当地最优,因为当地高中教学质量始终提不上去,这位校长吸纳本校初中生源,增设高中部。三年时间,学校高考升学率年年居全县第一。见此情景,另一所高中校长不服,准备筹办初中部,与其一决高下。一时间,县中提升演变为两所学校、两位校长的竞争,学生成为提高升学率的工具。
对此,陈立群校长的态度很明确:教育不能陷入无序竞争的漩涡,普惠一直是教育的目标。在那所新办的高中,陈校长看到教学楼的楼道里贴着学习标语,台阶上贴满了知名大学的校训、高考录取分数线,他直言“应试氛围太浓”“教育最终的目的一定是人,人不能当作手段和工具”。
他说,大学校训不能被踩在脚下,而应该“被仰望”。
今年4月,我到访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美姑县中学,支教校长刘信态向我讲述了帮扶县发展教育的不易。他认为,发展西部教育是个系统问题,西部薄弱县中孩子的出路,可以从艺体、职业教育等多条路径中探索。
这提醒我,跳出县中发展的路径,从更多元的角度关注人的发展。四川泸沽中学的艺体探索已经持续了二三十年,公开资料显示,近几年,该校艺体类本科上线人数占全校本科上线人数的80%以上,这说明,西部的孩子也有独到的天赋,在美和力量方面,他们的感受和能量也许更有挖掘的空间。
刘信态校长也作了艺体方面的探索。两年下来,学校的本科人数实现了从0到26的突破,但因为当地学生文化基础薄弱,艺体教育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文化分数提不上去,走艺体也很难。”该校一位老师的话,证明每一条路径都不是单独向前的,人的成长,缺了哪方面的营养,都很难走向丰富和广阔。
采访时,还有一位当地老师的话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说,高分可能是一个学生人生的跳板,但如果学到的知识“不能运用到生活中去”,他认为自己的教育是失败的。比如在物理学科,一个孩子如果能学会运用杠杆知识让农活更省力,懂得应用电学常识维修家里的电器,知识才真正发挥了作用。
这样朴素的本土思考一定程度上道出了教育的本质和育人的核心:衡量教育成功与否,不应该是试卷上的分数,而是学生能否运用所学,让自己的生活更有力量,让周围的世界变得更好。100年前,教育家约翰·杜威在《作为道德理想的自我实现》一书中提到,“教育即生活,学校即社会”,正是为这一朴素思考作下的理论注脚。
这样的教育图景,正通过一个个具体的行动,一寸寸照进现实。2025年4月,甘肃张掖临泽职教中心的一位学生研发了一款土壤湿度传感器,灌溉时可为每亩地节水40%。在甘肃交通职业技术学院,汽修专业的一名毕业生回乡开维修店,年营收15万余元并带动当地十余人就业。
这让我们看到,职业教育在人的成长上提供的更多可能。2024年,多个省份及地区开展更大规模的“综合高中”试点工作,让学生在同一所学校里,既能学习文化课准备高考,也能学习专业技能准备就业。一条更具包容性、有尊严的成才通道在慢慢搭建起来。这是一个开始,也是一个希望。
教育本就应该带给人们希望。尽管,它承载了如此之多,又背负了如此之多。2018年,《这块屏幕可能改变命运》让人们看到了技术在促进教育公平上的可能性,6年后的今天,AI可以在几秒内给出一个学生习题的答案和步骤,捕捉课堂上学生的参与度和微表情,为一名村小学生提供比老师更有耐心的口语练习陪伴。
教育的列车要驶向哪里,在AI的发展下变成一个更为迫切的问题——假如教学中的一切任务AI都能代替,教师还能承担什么样的角色?
也许,只有心灵的启迪,是机器所不能及的。只有灵魂,是无法通过大数据的“学习”和分析抵达的。
依旧是那个问题。仍然是那3个问号。它驱使着我不断回到县中,回到乡村,探索教育的更多可能。时至今日,这种追问仍然没有停止,答案也许还是藏在那趟列车里——它始终向前,驶向育人的终点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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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情绪”很有价值
陈卓琼
如今,“情绪”冲出个体内心的暗河,晾晒在公共广场上,成了抢手的硬通货。
2025年,有人挤在“鸡排哥”李俊永的小摊前,想讨一句温暖的话;有人拆开79元的泡泡玛特盲盒,想买一份不确定的快乐;有人愿意为一张蒙住的脸买单,想获得一点情感满足。
每个新闻事件都构成一个情绪反应堆,能量被精准地解读、分发、推送,转化成消费动力。
一家调研机构发布的报告《情绪消费崛起:2025年市场格局与未来走向》提到,2013年以来,中国情绪消费相关产业年均复合增长率为12%,预计2025年中国情绪消费市场规模将突破2万亿元。
共情能把一个普通人送上网络流量的风口浪尖。江西景德镇,48岁的李俊永原本在市井守着口油锅炸鸡排,鸡排卖6元,学生顾客优惠一元,下午4点半后,要让学生先买。炸鸡排间隙,他喜欢和客人扯几句闲篇,然后从容地爆出一堆金句:“做完你的——做你的”“一切尽在掌控”“鸡排免费送,袋子6块,如果你的袋子被风吹走,或者是被别人抢走,我不会承认收了你的钱”。
几段视频传上网,李俊永成了“鸡排哥”,社交媒体搜索“鸡排”,要么出现他的脸,要么出现他炸的鸡排。律师、教师、会计……各行各业的从业者都共情他说的话,每个人都自称“职场鸡排哥”。
有网友整理了李俊永的“销冠语录”,实时更新;还有人把它们做成中英双语版PPT和表情包,供网友消遣。9月下旬以来,“鸡排哥”的每句闲谈、每个动作,都像一个开源的情绪模块,被疲惫的都市人自行取用,嵌入各自的生活脚本。
网络流量随着情绪冲进现实,3个多月来,数万游客排队几个小时买鸡排,只为能与李俊永合影或是聊上几句。
后来,“鸡排哥”收摊的时间越来越晚,做回李俊永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不少网友察觉他“累到没有情绪价值”。流量旋即展现出它的残酷:个人的疲惫和不适,不得不让位于游客的情绪期待,他需要持续输出金句,满足围观需要。
有人说,“鸡排哥”的鸡排里不只有辣椒粉、番茄酱一类的调味品,还有关于生活辛酸苦辣的即兴调侃,每一块都不是“标准品”。身为“鸡排哥”的鸡排,压力是不是太大了,不仅要保证口感,还得有情绪浓度,毕竟只卖6元。
中国情绪消费的市场版图里,潮玩凭借其情感价值属性占据重要地位。中商产业研究院的一项数据显示,2020-2024年中国潮玩市场规模从229亿元增长至763亿元,期内年均复合增长率达35.1%。美国咨询公司弗若斯特沙利文预测,到2025年,中国潮玩市场规模将逼近千亿元。
凭借不断创新的艺术设计与IP运营,泡泡玛特成为潮玩界的现象级代表。泡泡玛特董事长兼CEO王宁在2023年半年报业绩说明会上提出“在海外再造一个泡泡玛特”的愿景,全世界越来越多的商场、知名街区都开出了线下门店。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命运的流量,早就标好了价格。
潮玩经济的一项核心资产,是信任。消费者信任品牌会持续提供高质量的设计和工艺,也信任自己所支付的高溢价能获得相匹配的情感体验。这里的情感体验不限于产品本身,还包括购买、售后、用户关系维护等多个服务环节。
说到底,商业世界里最易碎的盲盒,从来不是树脂玩偶,最需要被呵护的“隐藏款”,是消费者的信任。这份信任一旦破裂,远比任何产品缺陷更难修复。
这层价值逻辑,在依赖粉丝经济的网红世界里体现得更加直接。
和半个娱乐圈明星有过合影的网络歌手“旺仔小乔”,始终没有在大众面前露脸。2025年夏,这位故作神秘、热衷情绪营销的网红,被全平台禁言,原定的演唱会计划也不得不延期。
“旺仔小乔”的演唱会海报在7月中旬铺满了上海地铁站。拥有超2000万粉丝的她宣布,8月9日会在上海东方体育中心全程蒙面表演,票价从268元至968元不等。
这个号称是国内首个蒙面大型演唱会,蒙人倒是真的,一些网友不买账:蒙面演唱怎么保证是真唱?一个连原创作品都少得可怜的网络歌手,却试图以行业顶流的规格进行商业变现,真让人生气。
公众的第二重愤怒来自“旺仔小乔”各种暴力言论,比如“你给我刷过几个子儿,你都没有给我刷100万,我鸟你干什么”。网友以她的直播金句为“灵感”二次创作歌曲,歌名就叫《几个子儿》。
网友不高兴,掉粉了,“旺仔小乔”终于急了,发了篇道歉信,结果查重率高达97%,这下网友更愤怒了,“她不值得”。
最近的愤怒来自一位“榜一大哥”,他给“旺仔小乔”充值打赏了80万元,却没有等来对方兑现签名、线下见面、演唱会门票等承诺,随即一纸诉状将她告上法庭。
这个只有噱头、没啥作品的网络歌手冒犯了行业标准和公众智商。网红、明星塌房事件频现背后,“德不配位”是主因,有人吃着流量红利,背后却“离地万里”。真诚与专业才是最长久的“人设”。
情绪消费很强劲,也很脆弱。情绪会冷却、反噬,会因信任破产而崩溃。
这些阵痛是情绪消费市场自我净化、走向成熟的必要过程。情绪消费的泡沫被戳破后,留下的将是更具韧性、更可持续的情感经济生态。
2025年,社会情绪显得丰富从容。年初,电影《哪吒之魔童闹海》全球票房突破150亿元人民币,登顶全球动画电影票房榜;3月,“祖冲之三号”量子计算原型机创造新的世界纪录;7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中国“西夏陵”列入《世界遗产名录》;11月,该组织批准设立“国际太极拳日”,让源于中国的文化遗产在全球拥有共同纪念的时刻。
“爱你老己”一词的走红,堪称年度最温暖的情绪印记,它将“自己”幽默地称为需要被关怀照料的“老朋友”,鼓励人们通过按时吃饭、保证睡眠等具体行动善待自身。情绪消费的形态,也早已超越盲盒和演唱会门票的范畴,变得日常而细微。年轻人从“证明自己”到“善待自己”的话语转向,印证了社会心态在高压下的内在韧性。
情绪饱满,价值连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