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汉字给我带来无限乐趣

本报记者 颉亚珍

“你知道‘签’字为什么是竹字头吗？因为在中国古代，文字是写在竹简上面的。”

如此侃侃而谈的，不是中国学者，而是美国的一位中文爱好者——理查德·西尔斯。从22岁学习汉语，到40岁开始研究汉字，再到52岁创建免费的汉字字源网站，理查德·西尔斯痴迷中国语言文字，被中国和世界网友称为“汉字叔叔”。

实际上，理查德·西尔斯拥有物理学学士和计算机硕士学位，完全是理工科出身，与中国语言文字结缘，是因为“汉字独特而奇妙”。

理查德·西尔斯1950年出生在美国俄勒冈州，从小就兴趣广泛，物理、电脑、绘画、语言等，均有涉猎。22岁时，理查德·西尔斯发现全世界有20%的人说汉语，在美国学汉语的人却极少。“其他语言都是字母，只有汉语是字，这很有意思，也是一种挑战。”其时，中美还没建交，理查德·西尔斯不顾父母反对，洗盘子攒钱，飞往台湾学习汉语。

“汉字由许多笔画组成，笔画与笔画之间似乎没有任何逻辑关系。”理查德·西尔斯虽然制作了很多卡片帮助记忆，但死记硬背诸多汉字，对他来说太难了。两年后，理查德·西尔斯回到美国，仍一直继续对汉语的学习研究。“一个汉字为什么要这么写？”相信科学的理查德·西尔斯努力寻找其中的逻辑，纵使直至40岁时，他依然只会基本的口语，读写困难，也不曾放弃。

有志者事竟成。理查德·西尔斯慢慢发现，了解了汉字的来龙去脉后可以更好地理解汉字的字形和意思。“原来每一个汉字，都是合理的；每一个汉字，都有一个故事。”从此，他一发不可收拾，醉心于汉字世界。“有些字，一看就能明白；更多字，需要研究它的来源和变化逻辑。你了解了一个字，就能很快明白与其相关的很多字，而且能了解古代中国人的生活和文化，这非常有意思，也很有成就感。”

1994年，理查德·西尔斯生了一场大病后，决定把《说文解字》《六书通》《金文编》和《甲骨文编》等多部工具书里的古汉字全部扫描进电脑，建立一个汉字字源数据库。一方面，“我发现不同资料对汉字的解说是不同甚至矛盾的，要找到真正的来源，最好是找到最可靠的参考书，建一个数据库。”另一方面，他不愿后来者在同样的事情上花费同样的心力。

在当时，懂电脑的人不懂古代汉字，懂古代汉字的人不懂电脑，理查德·西尔斯独力支撑，何其艰难。但理查德·西尔斯最感不易的，却是买不到书。“有些高级、专业的汉字书，只有中国大学里专门的教授才知道。”一次，理查德·西尔斯专程飞到中国买书，刷爆了信用卡，致使远在美国的老婆以为被盗，冻结了信用卡。

2002年，收录了6500多个汉字演变写法的汉字字源数据库正式上线，却鲜有人问津。直到2011年，一个中国网友无意中发现了该网站并发了条微博，网站点击量瞬间暴涨，一天之内从15000个上升到60万个。理查德·西尔斯也火了，被称为“汉字叔叔”。“我非常喜欢这个称呼！”理查德·西尔斯并不太在意网站的点击量，对获得的称呼却喜之不胜，其微信昵称便是“汉字叔叔”的中英文。

目前，这个免费网站（https://hanziyuan.net/）汇集了10余万个古代汉字字形，用户覆盖全球170多个国家和地区，每个月约100万的浏览量。输入一个汉字，该汉字的甲骨文、金文、小篆等各种版本，便会一一呈现在眼前，且有普通话、广东话、上海话、日本话、韩国话读音和《说文解字》的解释。

“我已经分析了最常用的1.5万个汉字，我的目标是每一个汉字的每一个构建都有详细的来源。研究汉字给我带来无限乐趣，学习越多兴趣越大，我会一直研究下去。”年届七旬的理查德·西尔斯说，“活到老学到老”是他的人生哲学，希望能够做好汉字来源演变的科普工作，让每一个学习汉字的人能够了解汉字背后的故事，感受中国文化的独特魅力。

如今，理查德·西尔斯已移居中国江苏南京并拿到外国人永久居留身份证。想起第一次来中国时，在广州街头看到不少流浪汉，理查德·西尔斯感叹：“中国的变化太大、发展太快了！虽然在某些方面还没赶上美国，但中国的发展速度比美国快。”他特意点赞了微信和人脸识别系统，“特别方便，比美国的软件先进多了。”他希望中国的年轻人找到爱好，追随梦想，活到老学到老，自己快乐的同时为国家的发展贡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