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吾忆吾师 | 我与我的老师
张丽娟
站在讲台上,面对一双双闪光的眼神,我仿佛看到岁月里的那个“我”。回首二十载求学路,我的眼里追逐过太多星光,每每忆起,无比感念!
大三时,我的论文导师尚未给我上过课,我就发短信联系了这位导师,自报家门。谁料没过多久,老师回复短信将我骂得狗血淋头,大意是古人拜师需束脩,而今虽不需如此拘礼,但我和他本无交集,面也不识,如何就一条短信要求他予以指导,至少也得登门拜访,方显诚意。
于是,我怀着忐忑与羞愧,带着打印好的论文来到老师家。我按响了门铃,老师笑呵呵地给我开了门,他犹如一位亲切的老父亲,和短信里严厉的形象完全不同。老师递给我一双棉拖,让我换鞋进门。跟着老师进了书房,立马被三面墙壁书橱惊呆了,还有一把小梯子通向阁楼,想必也是藏书,我不敢四处乱瞧,局促地坐在沙发上。
那天是一场“批斗”大会,老师从我的选题到我的初稿框架、行文,一通批评,提了几个修改方案,并要求我使用规范的学术搜索网站。出门已是黄昏。这次谈话对于从未接受学术训练的我,起了很大作用,毕业答辩时他还推荐我评选优秀论文并最终选上。答辩完拍合照时,老师说我站在他身边就像是他的女儿一样,这话如一股暖流流淌至我内心深处,直到如今仍然温存。
读研时,我认识了一座充满仪式感的城市:泉州。虽生活于泉州隔壁的莆田,若不是求学的机缘,不知何时会踏足泉州,也不会感受到这近在咫尺的别有洞天。而我的硕士导师是土生土长的泉州人,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仪式感给予泉州人骨子里的精致。导师上课都是满满的仪式感,她喜欢与我们品茶论文,每次都要带上全套茶具。老师浸润在仪式中的生活态度,让我毫不迟疑地相信,她是镶嵌在泉州红砖瓦厝里的一块。
在导师的影响下,我爱上了给生活多点仪式感,慢慢学会了花点心思去拥抱平凡的人生,比如插一束鲜花装点“鸡毛蒜皮”,比如掬一把春水浸润“柴米油盐”。
很多人都说,博士都是被放养的,就是自学。然而我的博士生导师从来没有放松对我们学业的关心,并且事无巨细,有求必应。每每发给他论文,不管深夜抑或清晨,他都及时回应,其中修改意见大处见笔,小处落脚,修改到细致处连标点符号也不放过,我的粗心总不见改进,老师却从未敷衍了事。
读博三年能够顺利毕业,离不开老师的谆谆教导,人生之幸可见一斑。记得临近离校前与老师告别,老师眼底湿润,看着我们一路高歌离去,他觉得很自豪,望着我们渐行渐远,不知何日再相逢。
模糊的视线,逐渐转移到台下年轻的脸庞,重新聚焦明眸之处。如今我也是一名老师,曾经我追寻光,如今亦知,我也要成为一束光,要让学生汲尽老师之光,成为更亮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