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网文如何与“大部头”抢市场

本组文/本报记者  张恩杰

统筹/刘江华

尽管走过26年发展历程，但大众对于中国网络文学的固有印象仍停留在“作者日更万字，读者不停‘催更’”。于是，网文平台上刊载的不少是上百万字的“大部头”小说。网络文学一定要如此大的体量吗？其实也可以越写越短的。

前日，在第七届中国“网络文学+”分享沙龙上，知乎副总裁、付费阅读业务负责人范俊梅介绍，知乎“盐言故事”App就是以短篇作为最大特色，通过会员制付费的模式不断发展。迄今累计上线的短篇故事超过10万篇，投稿创作者规模超过60万，创作题材覆盖180多个细分品类。

    米花

    代表作《胤都异妖录》

    被短篇推文吸引后动笔创作

知乎盐选作者米花的短篇代表作《胤都异妖录》被200万读者参与讨论和推荐，最终被评为“2024知乎三绝”之一。目前，这部作品的实体书正在预售阶段。此外，胤都系列文新作《鱼灯引魂记》也已上线。在本届“网络文学+”大会洽谈推介会上，米花的另两部短篇作品《棠木依旧》《乌鸦铃铛》也得到了推介。

米花介绍，她写短篇网文的契机其实很简单，就是某一天上班午休，无意中看到一个短篇推文。文章写得很精彩，她当时就被吸引了。“我很早之前也有过写网文的经历，但是因为成绩不太理想，没有坚持下来。看到那个短篇故事的时候，我的手又痒了，觉得像这样好看的故事说不定我也能写出来，然后就动笔写出了我的第一个短篇故事《良妾》。”

谈及写《胤都异妖录》的初衷，米花说是因为她本人对中国古代的志怪故事很感兴趣，小时候经常看《聊斋》《白蛇传》；长大看《山海经》《稽神录》。“我经常跟我的朋友讲一些志怪类的小故事，讲的过程中发现我朋友很喜欢听这些故事，所以就动笔写了《胤都异妖录》。”

当《胤都异妖录》完结的时候，米花发现喜欢它的读者很多，并且很快有出版社想要出版这部作品。就这样她很有信心地又写了《乌鸦铃铛》《鱼灯引魂记》，同样取材于“山海经”，算是她比较擅长的文章类型。

    夜的第七梦

    代表作《不死蒲公英》

    拿到首笔短篇稿费觉得“真香”

《不死蒲公英》《流光珍珠》的作者夜的第七梦也是短篇网文的实践者。她介绍，几年前辞掉工作后，边带孩子边写长篇补贴生活。当时她整个人生都很灰暗。“一方面是写长篇一天一万多字，消耗我大量的精力还挣不到多少钱；另一方面是离开职场后，我很害怕几年后再回去会被淘汰，加上孩子身体出了些状况，每个月都要花一万多元进行长期治疗。那时我感觉整个人都抑郁了。”夜的第七梦如是说。

后来有朋友建议她尝试从长篇转型写短篇。“2021年12月我在知乎发了第一篇稿子。一开始是长短篇搭着写，想着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后来拿到知乎的稿费后，发现‘真香’——投入回报率很高，就放弃长篇，专心写短篇了。”夜的第七梦说道。

谈及最受读者喜欢的《不死蒲公英》这篇短文，夜的第七梦介绍，这个故事原型是她的一个朋友。“那天半夜她跟我聊到原生家庭的成长经历：她中考没考上一中，由于家里条件有限，没有强求高中，而是去读了中专。她当时提到一个细节特别打动我，她说在读中专期间特别努力，成绩一直是年级前三名。她很想进外企，但面试的时候，对方看了一眼她的学历后，就当着她的面把简历扔到工厂垃圾堆里。她受了刺激，后来就重新想办法读大学继续深造。”

夜的第七梦说，很多故事主角都很厉害，但普通人也值得被歌颂和记录，被更多人看到他们平凡却不放弃努力的人生。

夜的第七梦还表示，她的很多故事都是有原型的。她会经常跟身边的朋友们聊天，了解她们的成长经历，也会追问一些细节。所以经常会有读者评论，这个文看上去好真实，就是因为她把这些细节嵌入了故事里。对于灵感来自网络的故事，她会翻看短视频或者小说下面读者的留言，了解网民自己真实的经历和情感。“比如《废墟里的向日葵》这篇，就是根据读者跟我分享的她的个人真实经历写成的。稿子写完后我给她看了，还给她发了红包，远程请她吃了顿饭。”夜的第七梦说道。

夜的第七梦说，她喜欢写普通女孩的故事，是因为她自己就很普通。生活里有很多普普通通的人，“我想通过这些故事告诉每一个处在生活困境里的女生们，努力才有希望，改变现状，改变命运。哪怕只能鼓励到一个人，那我这篇文就是有意义的。”

    李晓东

    中国作协社会联络部主任

    文章长短涉及不同阅读需求

中国作协社会联络部主任李晓东介绍，“去年我们在成都做了一个培训，请了阿来老师讲课。他给大家提一个问题，为什么小说越写越长、视频越拍越短？当时觉得很深刻，现在才知道视频越拍越短，文章也可以写得越来越短，因为涉及不同人的阅读需求。”

李晓东表示，网文可以成为一种生活方式。“我有好几个同事，是网文深度爱好者。可以一边看网文，一边喝啤酒。他可以喝六瓶啤酒、看三小时网文，然后睡觉，第二天依然如此。”在他看来，在上班路上及在地铁、公交车或出租车上，就很适合用比较短的时间阅读自己喜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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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I助力网文翻译突破产能和成本限制

为了能让全球“催更”读者更快更全面地感受中国网络文学的魅力，国内相关企业已经大规模应用AI翻译网文作品——借助AI，翻译效率提升近百倍，成本平均下降超九成。

据介绍，2023年，中国网络文学行业海外市场营收规模43.5亿元，中国网络文学“出海”作品（含网络文学平台海外原创作品）总量约为69.58万部（种）。与此同时，中国网络文学企业在海外市场的合作也日益频繁。以阅文集团为代表的网文企业，与企鹅兰登等近百家海外出版机构建立了合作关系，向全球多地授权出版了约2000部作品，涉及20多种语言——这些作品类型丰富，包括仙侠、玄幻、科幻、言情等多种类型。

为了满足全球读者不断增长的阅读需求，起点国际于2019年启动机器翻译，在人工翻译的基础上拓展MTPE（机器翻译+人工校对）模式。2023年6月，阅文集团明确公司的中长期蓝图是升级AIGC赋能原创的多模态多品类内容大平台，构建新的IP上下游一体化生态体系。此后，阅文集团加大AIGC技术的布局，起点国际也开始探索将翻译模式由MTPE升级为AI翻译模式。

在AI的助力下，网文翻译正在突破产能和成本的限制。一方面，翻译效率极大提升，由日均翻译十余章节向日均翻译上千章节跃进，效率提升近百倍；另一方面，通过建立专用词库人机配合，翻译成本平均下降超九成。而在内容质量方面，AI翻译作品也表现不俗，中译英的《神话纪元，我进化成了恒星级巨兽》、英文译西班牙文的《公爵的蒙面夫人》（The Duke's Masked Wife）等多部作品成为起点国际最高等级的畅销作品。2023年12月，起点国际畅销榜排名前100的作品中，有21部是由AI翻译的作品。截至目前，由AI翻译作品贡献的营收已占阅文海外总收入约30%。

借助AI，起点国际将作品翻译为英语、西班牙语、印尼语、葡萄牙语、德语、法语、日语等多种语言，不仅中国网文作品从中受益，海外原创网文作品也有了更大的传播空间。可以说，AIGC正在推动网文的规模化出海，让中国网文无缝对接全球市场。而随着新技术应用的持续深化，“一键出海”、全球“追更”已经成为翻译出海的新趋势。

中国社科院文学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陈定家认为，中国网络文学的海外传播正迈进“全球共创IP”的新纪元。“这一模式旨在集结全球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创作者，共同培育和开发网络文学IP，从而开启网络文学全球化的新篇章。在这一进程中，AI翻译技术的迅猛发展尤为关键，它为中国网络文学的‘一键出海’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