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孩子的“美国梦”成了噩梦

中青报·中青网见习记者 赵婷婷 记者 贾晓静

午夜，美国密歇根州大急流城，一家工厂灯火通明。15岁的危地马拉女孩卡罗莱纳·约克站在传送带旁。每隔10秒钟，她就把一袋密封好的麦片塞进身旁的黄色纸箱。生产线快速移动的滑轮和齿轮随时可能把她的手指、头发卷进去。

在美国，许多工厂雇用了约克这样的未成年人，比如屠宰场、锯木厂。他们的工作充满了危险。

美国《纽约时报》发现，2021年以来，独自前往美国的儿童人数创下历史新高：近40万名儿童独自穿越美国南部边境，其中大部分来自中美洲。他们希望脱离极端贫困。

一位美国移民和儿童权益倡导者告诉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造成这一现象的部分原因是拜登政府对入境政策的新规定，它允许儿童在没有父母陪同的情况下申请入境庇护，但往往不会“放行”那些与儿童同行的成年人。根据规定，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负责将这些儿童安置给成年担保人。

这些儿童承受着巨大的经济压力，他们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打工偿还欠偷渡组织者的钱、寄住家庭的租金，寄钱回家乡。

一些社会工作者、教师和律师透露，这些儿童大多从事危险的全职工作。

“有时我感到疲惫和恶心。”约克告诉《纽约时报》，她经常感到胃痛。睡眠不足、机器的轰鸣声、担心远在危地马拉的亲人……这些都让她感到压力，但她似乎习惯了这一切。

墨西哥青年米格尔在美国华盛顿一家乳品厂工作。他的身份证件显示他是成年人，但在挤奶仓库里，大多数人知道他是未成年人。他受伤时，他的主管告诫他，不要在医院里透露真实年龄。

《纽约时报》在美国50个州发现了从事此类工作的儿童。在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孩子们把“美国制造”的标签缝在品牌衬衫上，帮助超市制作去骨鸡肉。在密歇根州，未成年人生产福特和通用汽车使用的汽车零件。拜登政府曾多次表示，要对雇用儿童的公司进行打击。

《纽约时报》记者汉娜·德雷尔在调查中发现，检查人员在查处违规行为时遇到了不少阻力，比如虚假的身份证件、工厂的刻意隐瞒。美国多家跨国公司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密歇根州的九年级教师里克·安格斯特曼目睹了长期从事危险工作对学生造成的伤害。他告诉《纽约时报》，他目睹过一名在洗衣店上夜班的学生因疲劳过度而晕倒，两次被送进医院。由于无法停止工作，她辍学了。

“她消失得无影无踪。”安格斯特曼说。

据美国《纽约邮报》报道，1月，美国纽约市向4300名带孩子的非法移民发出警告：他们在避难所居住的时间即将超过60天，若不重新申请，将被驱逐。教育者和专家警告，避难所变更将使孩子面临转学或长途通勤的困扰，这对孩子和学校来说都是“伤害”。

对学生来说，重新申请避难所后，若他们选择留在原先的学校，通勤时间很可能增加，缺勤率也会激增。对学校来说，不断有新学生涌入校园，意味着教学难度提高、成本增加。

美国非营利组织儿童援助会的工作人员告诉《纽约时报》，受“驱逐令”影响，一些儿童在课堂上难以集中注意力。一名女孩告诉她，“这不是美国梦，而是一场噩梦”。

“想象一下，他们在一个教学点学习60天，然后在另一个教学点学习60天……他们永远无法学到知识。”47岁的路易莎·卡斯蒂略对两个儿子的未来忧心忡忡。

在大急流城，约克每天工作17个小时，这种工作强度已经持续了一周。夜晚，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在美国的生活。她想继续去学校学习英语和数学，但她无法放下工作。“我并不期望这里的生活有多美好，但它和我想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