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工程”二十载 万千乡村焕新颜

    微风吹过绿意盎然的稻田，三四层的乡村别墅宽敞明亮，农家庭院内种着各色花草苗木，不远处还分布着电影院、24小时数字书房、无人超市、老年食堂、智慧健康服务站……这一幕不是未来图景，而是在浙江省杭州市萧山区瓜沥镇梅林村真切发生的实景。

    “现在生活在梅林村，跟在城里没什么两样。我女儿在国外好多年，现在也想让她回来看看村里的新变化。”梅林村村民魏来法说，现在村子越来越美、乡村生活越来越方便怡人，这都是“千万工程”带来的好处。

    2003年6月，浙江省启动“千村示范、万村整治”工程（简称“千万工程”），这是习近平总书记在浙江工作时亲自谋划、亲自部署、亲自推动的。“千万工程”从全省4万个村庄中选择1万个左右的行政村进行全面整治，把其中1000个左右的中心村建成全面小康示范村，梅林村就是其中之一。20年来，“千万工程”深刻改变了千万个乡村。

    “‘千万工程’抓住了农村工作的主要抓手——人居环境，通过改水、改路、改厕所、改厨房等方式，改善了农村生活水平。”浙江省乡村振兴研究院首席专家顾益康说，“千万工程”是从改善乡村人居环境的小切口入手，但最终要解决的是城乡发展不平衡的大问题。

    20年间，“千万工程”已经从“千村示范、万村整治”起步，走过“千村精品、万村美丽”阶段，迈向“千村未来、万村共富”的新阶段，并且在2018年荣获联合国地球卫士奖。由此，浙江建成了全国首个生态省，造就了万千美丽乡村。

    乡村在“三大革命”中蝶变

    作为“千万工程”的重要源起地，梅林村很早就富了起来。早在1998年，梅林村就联合村办企业，规划实施了集工业厂区、农业园区、住宅楼区于一体的“三区合一”新农村建设，率先建成了村级别墅式小区和绿地连片的中心公园。那时的梅林村已相当风光，但光鲜的另一面是，有些地方仍然是“烂梅林”。因为地质比较松软，20年前的梅林村河水很脏，污水横流，人居条件堪忧，许多村民上厕所都要跑到外面找地方。

    2003年，时任浙江省委省政府农村工作办公室副主任的顾益康到梅林村调研，当时的梅林村“垃圾成堆，苍蝇到处飞”。“当时我们去很多地方调研，都是类似的感觉：浙江老百姓是‘坐在垃圾堆上数钞票’。”

    垃圾处理难、污水处理难和居民如厕难，是很多农村地区面临的普遍性难题。为解决这些现实困难，改善人居环境，“千万工程”实施过程中掀起了对生活垃圾、污水和厕所整治的“三大革命”，递进式开展人居环境整治提升，大力开展农村“九改五清”工程（即改路、改水、改气、改厕、改线、改危房、改入村口、改照明、改垃圾处理方式；清垃圾、清杂物、清断垣残壁、清庭院、清新增违建），既解决“垃圾成堆、污水横流”等问题，也为日后发展腾出空间。

    杭州市余杭区径山村党支部书记俞荣华回忆，为改善人居环境，径山村在村民集中居住的6个自然村分别建设了一套地下管网系统，为一些居住比较分散的住户建设了单独的污水微处理系统。这些改造，让径山村迎来“蝶变”。有了整洁的环境，径山村也有了打造旅游村的底气。2021年，径山村共接待游客220万人次。

    目前，浙江全省乡村劣V类小微水体基本消除，建成农村生活污水处理设施58411个，全面完成“污水革命”，农村生活污水基本实现应纳尽纳、应集尽集、应治尽治、达标排放。“垃圾革命”使浙江农村生活垃圾基本实现零增长、零填埋，生活垃圾分类行政村覆盖面均达100%。浙江农村无害化卫生厕所基本覆盖，2020年又启动了农村公厕服务大提升行动，农村公厕逐步迈向便利化、智慧化、人性化、特色化、规范化。

    “处处大花园、人人成园丁”

    漫步径山村，满眼都是江南水乡风格的民居，许多村民都住着三四层的乡间别墅，粉墙黛瓦下，家家户户门前都有小庭院，里面种着花草苗木。

    浙江省设立了全国首个省级生态日，推进生态文明知识进农村、入农户，把垃圾污水治理、植树护林等生态环保理念纳入村规民约，浙江大地呈现“处处大花园、人人成园丁”的生动景象。

    看着村子一天比一天更美，俞荣华觉得：“‘千万工程’把我们整个村庄建设得这么漂亮了，我们要想着怎样才能把它延续下去。”

    在径山村，村民盖新房，一般都会在工地旁公示一张设计图，上面清楚地写明占地面积多大、外观设计什么样、工期需要多久……为留住乡村美丽，当地实行了“带图审批”制度，村民新建或改造房子前，可以到住建部门免费提供的设计图纸库中选择一款自己喜爱的设计图。这样不仅村民省去了设计环节的麻烦，而且村里也整体保持了江南水乡、杭派民居的风格。

    前几年，径山村又搞起了“庭院革命”“围墙革命”，一方面拆除整治破旧不雅的建筑，集中修缮建筑外立面，给老旧民居增添诗情画意；另一方面号召村民拆掉高围墙，建起篱笆墙，鼓励大家打开大门，将修竹环抱、鲜花簇拥、景色宜人的乡间美丽庭院开放共享。

    “千万工程”实施后，浙江实施了美丽庭院、美丽田园、美丽河湖、美丽乡村精品线、美丽精品村等“美丽系列”工程，推动浙江“美丽乡村”实现“一户一处景、一村一幅画、一镇一天地、一线一风光、全域大花园”的格局。

    浙江农林大学浙江省乡村振兴研究院执行院长潘伟光长期跟踪研究“千万工程”的实施情况。他认为，“千万工程”起初着眼于改变农村环境脏乱差的状况，通过改水、改路、改厕等村庄整治，改变村容村貌，实际上使农村的生产生活条件得到根本改善，推动城市基础设施向农村延伸，城市公共服务向农村覆盖，城市现代文明向农村辐射，初步形成了以工促农、以城带乡的机制，对统筹城乡发展起到了龙头带动作用。

    “高颜值”的乡村更有魅力

    各有特色的乡村民居，景色宜人的农家小院，让浙江的很多乡村都小有名气，“高颜值”的乡村自然也吸引了许多游客。

    这些天，浙江省德清县莫干山镇仙潭村党支部书记、莫梵民宿老板沈蒋荣忙得不可开交，他既要接待新来的游客，还要帮其他民宿主理人出主意。作为土生土长的仙潭村人，沈蒋荣亲眼见证了这些年村里发生的变化。2015年，他回到家乡，转行开起了民宿，引入山泉水注入游泳池，让游客在山里也能畅快玩水；打造星空房，游客躺在屋里便能细数满天繁星。

    这些年，仙潭村的民宿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沈蒋荣仔细数了数，竟有160多家。许多年轻人回来开民宿，民宿管家也成了村里的热门职业。

    如今，一到节假日，这里的民宿一房难求。曾经的“空心村”成了“富裕村”“网红村”。沈蒋荣不禁感慨：“环境越好，越能吸引人，我们这条路走对了。”

    截至2022年年底，浙江全省90%以上村庄达到新时代美丽乡村标准，创建美丽乡村示范县70个、示范乡镇724个、风景线743条、特色精品村2170个、美丽庭院300多万户。据统计，目前浙江全省乡村旅游和休闲农业已接待游客3.9亿人次，营业总收入469亿元，从业人员达33.4万人。

    乡村旅游、民宿、研学、康养等新产业、新业态和新职业正在浙江农村地区兴起。“得益于浙江‘千万工程’的实施和美丽乡村建设，浙江乡村成为旅游业发展的一块风水宝地。”潘伟光评价说。

    作为学者，潘伟光研究比较过欧美、日韩的城市化和乡村建设。在他看来，中国的“千万工程”20年久久为功，深刻影响了乡村的生产、生活、生态，创新重塑了新型工农城乡关系、推动了城乡共同繁荣、促进了城乡融合发展，这为世界提供了中国式乡村建设、乡村发展、乡村治理的“重要窗口”。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王林 蒋雨彤 见习记者 贾骥业 来源：中国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