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外交政策》杂志：欧洲从非洲偷走了什么？ 不止是文物

美国《外交政策》杂志1月17日文章，原题：欧洲从非洲偷走了什么？ 直到去年，西方国家才纷纷表示愿意归还过去一个半世纪里从非洲劫掠或秘密带走的艺术杰作。这是一个清算的季节，华盛顿史密森尼博物馆、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以及欧洲的一些机构主管们公开承认，继续持有非洲的文化遗产存在问题。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场清算运动最近似乎达到高潮：欧洲国家的博物馆代表团纷纷对非洲进行访问，德国政府代表团带着20件所谓的贝宁青铜器抵达尼日利亚，一名官员就一尊来自贝宁王国的太后面具表示，“它最终回归故里”。尼日利亚新闻和文化部长拉伊·穆罕默德说：“20年前，甚至10年前，没有人能预料到这些青铜器会回到尼日利亚，因为回归的障碍似乎不可逾越。”

但作为一个研究非洲历史的人，我认为这样的行动才刚刚开始。事实上，归还无价的艺术品只是简单的部分。从未真正开始过的，是重新审视非洲文化遗产被掠夺的情况，以及这些情况与非洲大陆目前的不稳定、贫穷和虚弱有什么关系。这个问题是我最新著作《生于黑暗：非洲、非洲人和现代世界的形成——从1471年到二战》的核心主题。在这本书中，对这个问题的分析主要从人口统计学角度进行，即大量人口被掳对非洲有何影响。

对此作出明确解释是非常困难的，而且可能永远无法实现。不过，现有证据足以清楚地表明，世界第一次全球化让非洲人措手不及。大约有1250万非洲人戴着枷锁，通过大西洋被运到美洲，几乎所有人都注定要在种植园工作。之所以选择这些人，是因为他们处于身体和生育能力的最佳时期。他们及其后代的劳动成果与非洲无缘，并造成如今的集体贫困。

除此之外，欧洲人为维持人口贩运故意在非洲制造混乱，无数人因此丧生。在被称为“漂浮坟墓”的贩奴船上，死亡率高得惊人。根据我在书中引用的一项研究，在这种跨大陆的人口贩卖中，只有42%的非洲人活着被买卖。如果用奴隶贸易高峰时期非洲大陆的总人口来估计，非洲在这些奴隶贩卖过程中约损失2500万人。

尽管这一未被承认的打击对非洲来说是毁灭性的，但西方还以其他更严重的方式阻碍非洲发展，这些方式在奴隶交易之后仍然存在。19世纪结束前不久，在柏林举行的一次著名会议上，当时的主要列强瓜分非洲大陆的目的不是为了奴隶制本身，而是为了政治控制，获取资源，并为自己创造专属市场。

柏林会议之后，欧洲开始了对非洲更广泛的攻势，欧洲人以自我辩护的方式努力塑造非洲落后和野蛮的形象。实际上在这个时代，非洲多国都建立了治理的传统，而且往往相当成熟。如果非洲的发展不被欧洲帝国主义打断，可以想象今天的非洲大陆将是一个非常不同的样子。因此，欧洲对非洲的掠夺远不只是文物那么简单，对非洲大陆的道义债务也远不只是归还文物就能还清的。（作者霍华德·弗伦奇，陈欣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