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狐外传》：我们还能找回久违的“武侠味”吗？

2022版《飞狐外传》真的是一部很难评价的电视剧。说它不好吧，明明它的制作还挺用心，尤其是在打戏方面，还真有点“拳拳到肉”的感觉。至少不是仙侠剧里动不动就飞来飞去，发射特效的滑稽场面。不管打得好看不好看，一招一式、你来我往，大家认认真真地打了，就值得点个赞。

《飞狐外传》剧照

但真要说它能超越经典，恐怕也缺少几分底气。毕竟，1991版《雪山飞狐》珠玉在前，就连本剧也要用《追梦人》向其致敬。

其实，1991版《雪山飞狐》也不能算完美。比如，它把金庸的《雪山飞狐》和《飞狐外传》套在一块儿拍，以至于胡斐和苗若兰的年纪时常错乱；又比如，当年的制作水平也略显粗糙，苗人凤粘着的胡子竟然会掉下来，这样的镜头也没有重拍。如果去除情怀分，不难发现2022版《飞狐外传》显然精致得多，即使在叙事上也要更严谨一些。

不过，1991版《雪山飞狐》里白雪皑皑、一片苍茫的情景，依然深深地刻在一代观众的记忆里。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个年代的武侠剧自带的“武侠味”。但究竟什么是“武侠味”？这个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抽象概念，或许就是我们理解当代武侠剧嬗变的关键。

《雪山飞狐》（1991）剧照

原著里的平四叔有智慧也有手段，利用计策威逼阎基交出刀谱，和胡斐两人隐姓埋名，帮助他刻苦练习家传武功。但到了今天的《飞狐外传》里，他竟然直愣愣地冲进去抢刀谱，还白白牺牲了性命。这虽然只是整部作品里一个相对不起眼的小人物，但对他的刻画，却透露出本片主创与“武侠”之间的隔膜。

如果说在金庸笔下，胡一刀、苗人凤、胡斐等人是响当当的大侠，那么平四叔就代表了“义”。这两类人合起来，才构成了金庸小说里的“侠义”。身为客栈的下人，只不过因为受过胡一刀的一点恩惠，就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倾力相助胡斐，平四叔的聪明和义气，都让人刮目相看。江湖中，不可能人人都是大侠，但侠义之气，却离普通人也并不遥远。可惜，2022版《飞狐外传》确实把平四叔拍成了好人，却并不真正懂得他的可贵之处。

于是，电视剧里很多地方的“怪异”也就不难理解了。比如，林雨申扮演的苗人凤总是一脸狂拽酷炫，仿佛是霸道总裁穿越到了古代。又比如，胡斐和袁紫衣大闹佛山，像极了隔壁《雪中悍刀行》里上演的“爽文”。还比如，马春花等女演员的妆容实在太过精致，和江湖儿女的差距过于明显，违和感十足。归结起来，还是2022版《飞狐外传》的内核是“现代”的，而非“武侠”的。

《飞狐外传》剧照

金庸写胡斐，写的不单是他的武功盖世、英雄气魄，更重要的是他在情与理、情与义之间的矛盾和挣扎。在《雪山飞狐》的结尾，他到底该不该对苗人凤砍下那一刀？在《飞狐外传》里，他到底该选聪慧无双的袁紫衣还是善解人意的程灵素？这些问题都不会有标准答案，所谓大侠行走江湖，要面对的最大难题并非武林高手、世外高人，而是能否在内心坚守住侠义精神。

在1991版《雪山飞狐》里，胡斐因自己的大意使得钟四家人惨死，于是下定决心为他们报仇，拍马上路，千里追凶。纵使袁紫衣苦苦相劝，他也不为所动，没有一点拖泥带水。而这种打动人心的侠义精神在2022版《飞狐外传》里遍寻不着，胡斐的故事更像是“男频文”的翻版，一路升级打怪，向着击败最终boss不断进发。

《飞狐外传》剧照

这或许也真不能责怪2022版《飞狐外传》不努力。世事如此，非人力所能逆转。今天的武侠剧需要考虑的不只是单纯的“武侠味”，而是怎样迎合当代观众的口味。比如，胡斐和袁紫衣、程灵素之间的三角恋到底有没有噱头？苗人凤的形象够不够帅（也许这就是别人都剃发，他偏要留独特发型的原因）？甚至是，怎么给电视剧剪一点有热度的短视频，能不能在宣发时多换取一点流量？陷入这种困境的，又何止《飞狐外传》一家呢。

《飞狐外传》剧照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每当那熟悉的旋律从荧幕上飘来，思绪就会不自觉地从屏幕里的帅哥美女中剥离出来，渐渐地飘向远方，梦回记忆里的冰天雪地。我们还能不能找回久违了的“武侠味”？这个问题，我也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