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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龙:一味迎合受众“卖课” 不能真正让人学到东西

作者: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杨鑫宇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2022年09月14日

    近年来,众多知识分子走向网络,在线开讲,也有人在因缘际会中成了“网红学者”。当专业知识走向大众网络,教育的渠道与方式、学者与听课人的关系都随之发生变化。日前,中青报·中青网记者采访了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刘海龙,就相关话题与其对谈。

    中青报·中青网:在您看来,学者通过网络走向大众,最大的意义是什么?

    刘海龙:相比于经济学、文学、政治学等热门学科,了解传播学的人并不多,因此,我自认有义务向社会普及、推广这门学科。对知识界而言,科研当然是一项重要的任务,但知识生产同样应该解决普通人的困惑、为公众服务。如果一门学科总是以封闭的状态内部交流,对学科的发展也会有不利影响。

    中青报·中青网:在网上传道授业,和在大学校园讲课有什么不同?如何适应网络受众的需求?

    刘海龙:上网课时,我希望尽量把专业知识都讲给大家,但不可避免地要做一些取舍。一节网课的时长只有20分钟左右,因此必须要对授课内容进行“浓缩”。我会从一本学术著作出发,带出一个研究领域,讲述成书背景与相关理论的最新发展。我讲得还是比较严肃,有人会觉得我讲得偏难,但我相信:听课的人就算暂时不能全懂,也会在成长中有所收获。

    中青报·中青网:有人认为,网课最大的特点就是更加浅显易懂,如果您坚持要保留一定难度,如何确保受众能有所收获?

    刘海龙:一门课程,如果你能听懂100%,肯定没有收获;如果你能听懂70%-80%,这就会刺激你的思考,引导你去求知,进而对现实问题有更深入的反思。我希望大家能够举一反三,引出更多问题,而不是感觉“我的问题解决了”,于是就此打住。好的知识传授应该是启发性的,在思维方式和方法论上对人有所促进。今天,谁都能用搜索引擎收获大量碎片化的知识,只有掌握一门学科的思维方法,把这些碎片串联起来,才能从知识中产生智慧,把知识变成自己的东西。

    中青报·中青网:网络传播降低了专业知识的学习门槛,会不会损害专业知识本该有的深度?

    刘海龙:学习当然是有门槛的,网络传播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专业知识的门槛,但不能彻底拆掉门槛。一味迎合受众,把课程变得很简单、很好玩,可能更容易把课卖出去,但这只能成为生活中的调味剂,而不能真正让人学到东西。知识学习需要一定的痛苦与困惑,如果没有难度,那就成了娱乐。如果你抱着听段子的目的来听课,最后可能只记住了段子,而忘了自己学到了什么。当然,好的学者可以通过技巧尽可能降低门槛,在保持专业性的前提下,让普通人“够一够”就能跨过去。但是,如果学习者有更高的追求,想要成为一个领域的专家,就不能仅仅依靠网课。

    中青报·中青网:在您的观察中,学者在网上收获粉丝主要靠什么?学者的“网红化”呈现出的是他们真实的学术功底吗?学者对大众的迎合,又是否会影响其治学的态度?

    刘海龙:“网红学者”之所以能红,往往是因为他们的某种个人特质,这个特质跟学术水平没有必然的联系。有些人学术做得很好,也很有观众缘;也有人善于网络传播,但学术功底没有那么好。任何群体都有分工,传播学创新扩散理论里讲到,创新的发明者往往不一定是成功的传播者。学校里讲课讲得好的老师,就算没什么科研成果,也很受学生敬重和欢迎。一个学者走红之后,可能免不了迎合大众的喜好。在我看来,“网红学者”只要能守住底线,不去哗众取宠、故意讲一些错误的内容,不论水平高低,对一个学科都是有帮助的。

    中青报·中青网:今天的我们,是否对知识有某种焦虑?对于“网红学者”与网课热,是否有适当的传播学理论可以作出解释?

    刘海龙:当代社会的流动性在增大,很多人不知道自己的下一份工作会是什么。媒介社会也带来了行业边界的融合,要求个人打破知识边界去了解其他领域。这些原因加上就业压力增大、文凭社会加剧、知识更新加快等因素,共同造成了当代社会的知识焦虑。在传播学的视角下,教育的媒介化(mediatization)也是网课流行的原因之一。知识一直受到承载与传递它的媒介影响,早期靠口头传授,后来转变为文字阅读。网络改变了知识的传播媒介,不仅是换个平台听课,也意味着旧有的知识体系被打破,形成一种模块化、分布式的新知识体系。过去,我们都是先学习理论知识,再学习操作性的知识,但现在大家很可能是先动手,遇到问题再去找渠道学习。

    中青报·中青网:在您看来,知识分子应当如何应对教育的媒介化?互联网是传递专业知识的理想载体吗?

    刘海龙:不论你怎么评价教育的媒介化,它都是一个正在发生的事情。有朝一日,可能所有课程都要接入网络,我们只能去摸索、适应、与时俱进,而不是去评判网络好不好、适不适合知识的传播。我们正处在一个媒介技术从传统向未来过渡的“交接点”上,我们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媒介还会如何发展。这可能不止是知识和教育的问题,也涉及人的存在方式会不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如果脑机接口能够实现,我们还需要这样学习知识吗?所以,我们必须紧跟技术的脚步,让教育有多个不同的层次,适应不同的媒介和不同的需求。

    中青报·中青网:网上流行由非专业人士制作的“科普视频”,您如何看待这种现象?

    刘海龙:我在网上也看过一些讲解各种知识的视频,有些确实不是很专业,存在一些硬伤和错误。专家在网上发言,至少可以提供一个标准,让大家意识到要多接触一些共识性的知识,知道权威的东西该到哪去看。不过,我个人也不觉得所谓“良币”一定就能驱逐“劣币”,不同视频的目标受众本来就不一样。非专业的科普视频点击量更大,可能不是因为它的知识更靠谱儿,而是因为它的制作更精良、更具娱乐性。我们不可能逼着观众都去听专家讲,只能说两种东西同时摆在那里,可以形成一种制衡。其实,不仅是在网上,社会上也有很多假冒伪劣的知识。图书市场上有不靠谱儿的书,高校里也有弄虚作假、投机取巧的人。对这种现象,我觉得不用太过焦虑,只要有更优质的信息源存在,长远来看就能让更多人看清真相。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杨鑫宇 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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