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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长假的打开方式

作者:雨小田,大宝妈,阳明,闫晗 来源:北京青年报2021年05月13日

刚刚过去的这个五一小长假,人们经历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火爆”假期。许多因为疫情放弃春节团聚的人选择在这个假期回家看看,也有很多人选择出去走走。假期结束了,你是否也收拾好心情再次出发了呢?

我终于破解了母女相处“万能公式”

◎雨小田

回家前,朋友发来微信跟我开玩笑说:“你战袍选好了吗?”

在北京的时候想回家,在家了又想回北京,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我跟我妈之间有一种奇怪的联结,她有一种超能力——精准打击我所有的痛点,说话做事、身材打扮、交友婚嫁……我妈对我的点评可以贯穿我生活的各个方面,而更神奇的是,我跟她在很多事情上看法都无法达成一致。但由于我天生有些软弱的性格,她的短短一句话就可以在我内心形成巨大的海啸,让我的情绪如过山车般波澜起伏,轻则痛哭,重则产生自我怀疑。

五一长假回家前,朋友发来微信跟我开玩笑说:“你战袍选好了吗?”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这可不就是战袍吗?因为我妈看到我的那一刻对我的印象,基本决定了我在家这几天与她相处的愉快与和谐程度。如果我穿了她喜欢的衣服,那么这次大致不会有什么特别大的争吵;如果她不满意,那么从踏入家门的那一刻起,就是矛盾的开始。

但事实是,能让她满意的时候不算特别多——我似乎每次都能打扮成她最不满意的样子。

“正找对象的年纪,也不打扮好看点,穿成这样怪不得找不着男朋友。你都多大了,能不能穿大气一点的衣服?妈妈希望你大女人一些。衣服反映人的档次,你这衣服这么廉价倒贴我钱我都不要!”

其实这都是她的常用话术,我早就习惯了,最开始我还会把这些话当作批评甚至人格侮辱,瞬间掉下泪来。

所以,这次五一小长假的半个月前,我便结合家里的温度和我妈的穿搭审美,制订出了三套安全造型+二套应急造型,以便在她对前三套衣服都不满意的时候,我还能拿出备用的衣服供她评价。这一过程伴随着漫长的纠结,思考的因素有:这件款式妈妈会喜欢吗?这件衣服的料子是不是不够质感?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风格了吗?气质够不够“大女人”呢?

这次进家门的造型,我选择了她喜欢的“白衬衣+牛仔裤”的经典穿搭。

到家,我妈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咕哝了一句:“累了吧,晚上想吃啥。”

没批评也没夸奖,呼!安全过关。没冲我开火那就是成功!

被我妈看中的那套衣服,我会在家穿到脏了为止,坚持不换。但这次放假,在家呆的时间比较长,不得不换。

第二套衣服就没那么好运了,5日那天中午,全家要出去吃饭。我默默跑进房间换了一套我妈没见过的衣服,刚一出房间,我妈就发话了:“你这一身颜色也不搭啊,看起来挺没气质的,跟我说说你怎么想的。”

糟了糟了,该说点什么呢,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吧,不解释不抵抗,对,就这样——我内心正这么盘算着,我妈便已经从衣柜里拽出一件她自己的衣服,扔给了我:“穿这个吧,这个漂亮。”

乖乖听话,穿上出门,又是和谐的一天。这么乖巧,也都是血泪教训,之前因为穿衣服的问题也吵过无数次,每次都是我的自信心和自尊心受到伤害而收尾,所以现在,我得学着对自己好点。如今,我竟也学会了顺从和应付,比如撒撒娇让妈妈陪自己买点正经衣服,比如乖乖穿上妈妈指定的她认为美的衣服。妈妈开心,自己也落得清净。我瞬间感觉自己颇有阿Q精神,我这是成熟了啊!

从穿衣服这件事上,我也就顺道破解了“顺着她的意思”这个万能母女相处公式。有一种说法是,母女关系是世界上最难的一种修行,母女双方的爱恨捆绑、疏离冲突、隐忍对抗……其实,冲突是真的,爱也是真的。回北京的前一晚,不管再怎么吵架、冷战,第二天清晨我还是会在玄关处看到她准备的小山一样的食物和生活用品,让我带回北京。每次看到这些,大部分不开心都烟消云散了——妈妈还是爱我的。

坐上离开家的车的那一刻,内心竟总有些酸酸的不舍,心里也已经盘算着下次回家的计划了。比起能陪伴在父母身边的时光,那些不愉快的小插曲又算得了什么呢?而我对妈妈的爱又表达了多少呢?妈妈真的慢慢到了需要我照顾的年纪,是到了我该包容她情绪的时候了,且让她“任性”吧。

你不要失去好奇心我不要着急,不如去旅行吧

◎大宝妈

我发现那个做作业磨磨蹭蹭、上网课心不在焉的小孩竟然消失不见了呢

印象中,自从有了大宝,从未在五一、十一这样的小长假里鼓起勇气和全国人民一起出门过节。N年前一位游客在汹涌人潮中大喊“我要回家”的视频跟个警钟似的,心思刚想活泛,就在耳边长鸣不止。但作为一个信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妈妈,大宝的每个寒暑假我都会运筹帷幄安排一次国内游及一次国外游,几乎雷打不动。不料2020年1月底从埃及归来,家庭旅行戛然而止,这一蛰伏就将近一年半。在这一年半里,大宝陡然进入了青春期,蹿个儿了,变声了,脾气也长了,两点一线的生活无处可逃,因为学业母子间爆发了不少冲突。两败俱伤之间,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不如去旅行吧。

泉州这个城市莫名一下子跳到眼前,留在记忆里的是7月闷热的天气、长长的骑楼和傍晚从文庙传来的丝竹管弦之音。十多年前,为了报道非遗文化项目南音,这个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成为我做妈妈前的最后一个采访地。

泉州古称佛国,有“满街都是圣人”的说法,又是东西方文明交汇之地,宗教多样。泉州第一天,我们母子就走遍了开元寺、文庙、关岳庙、伊斯兰清净寺和花巷天主教堂。也许并非旅游大热之地,除了开元寺所在的西街熙熙攘攘,还未出现拥挤不堪的场面。对宗教一向充满好奇的大宝兴致勃勃,流连在古塔、佛殿、拱门和石碑之间。他会认真阅读每座建筑物前的简介说明,他会仔细辨认寺庙房梁上飞天手持的是乐器还是文房四宝,他会小心地捡起一片菩提叶夹进笔记本中,还会虔诚地点一炷香为外公外婆祈福。我一直在旁边默默地观察,发现那个做作业磨磨蹭蹭、上网课心不在焉的小孩竟然消失不见了呢。

当天晚上,原计划和大宝再来文庙的露天广场听南音演唱,这是此行必不可少的项目。没想到我下午发的一条朋友圈被一位曾经的作者偶然看到,她立即私信我她就是泉州人,因为孩子马上高考已经很久不翻朋友圈了,如此缘分一定要一起吃顿饭。得知我和大宝要听南音,又不容分说地告诉我当晚泉州南音艺苑有南音惠民演出,7点不见不散。

结束了对话,大宝看着面带莫名微笑的我也很兴奋:妈,你是说这个阿姨是给你投过稿的人,但你们也从来没见过面是吗?嗯,缘分就是如此奇妙。

不得不感恩,因为这位作者朋友,我和大宝在接下来的行程中才没有沦为浮光掠影的观光客,尤其是不在计划中的蟳埔村,给我俩都留下了特别的记忆。

第二天上午,在霏霏细雨中朋友陪我们游览了五店市的传统街区,之后特意请她的先生当司机,载我们来到靠海的蟳埔村吃海鲜。闽南人本身就会吃,食材又如此新鲜,这顿午餐自不必多说了。引起我注意的是街边一个老婆婆,头发已经全白,却在发髻上插满鲜花,衣着艳丽,不由得不多看几眼。朋友的先生是文化馆的馆长,一挥手说,走,咱们去村里看看蟳埔女文化。

我们径直走入一家蟳埔女文化体验店,男主人是蟳埔女服饰头饰制作的传承人,与朋友的先生非常熟络,招呼我们坐下喝茶。“去村里看看当地的蚵壳厝吧,非常有特色。”又是朋友先生的建议,大宝丝毫不在意雨水浸湿了鞋子,兴冲冲地打头阵。谁家屋檐下有老婆婆在撬海蛎肉,他必定要走上前弯下腰静静地看一会儿。

母子搭档旅行多年,每次怄气是免不了的,但这一次竟然风平浪静。尤其在洛阳桥上漫步时,正是雨水最大的时候,他依然坚持看完每一处古迹,不放过任何文字说明,当妈的自然也没有不舍命陪君子的道理。

10小时的高铁上,刚刚才惊艳到我的大宝,又变身回那个写作业叽叽歪歪的小孩,并没有因为旅行发生质的改变。但我似乎改变了一些想法,学习是漫长且伴随一生的,学习在课本里,也在路上,还在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中。你不要失去好奇心,我也不要着急,那么下一次,我们再一起去旅行。

每次回家的必备项目,就是发誓再也不回去了

◎阳明

四个人,四个座位,挨着四个车窗,望向四个不同的方向

春节因疫情,我未回河南老家。虽然第一次在京过年,但我的内心有一种轻松的感觉,因为暂时躲避了春节的应酬,应酬中的寒暄,寒暄中的尴尬。

这种轻松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一转眼入春,又一月至清明,我仍旧未回。我妈常问什么时候回来?我常说等五一回去吧,放假时间长。时间太奇妙了,随便走过一个不明确的长度,便引发了人们的情感。我的轻松感觉没有了,甚至还有些因没有及时回家看看父母带来的负罪感,我想我多少是有些想家了。

五一回家。

尽管气温提示着人们夏的到来,我的心情却还处于冬的春节。我的五一,就当春节去过了。回到家中的第二天,我哥开车拉着爸妈和我,一同回到农村的老家,见见亲戚们。

从一片土地到不远处的另一片土地,天一层层放远,地又连绵在一起。许久不见的人,深处的情感仍旧紧密联系。只不过,那一刻的相见必须由语言传达,倒不是去说总也说不尽的话,而是指人的声音。不论多久没见,微信的文字表现多么想念,朋友圈的照片多么清晰……都比不过声音。

见面时,人们的声音一出来,就回到了这一片土地上。声音包含着语气、节奏、情感……有声音就有了脸庞,就有了身躯,就有了活生生的生命。声音,能让人永远留在某个时段之中。

我与亲戚们交谈着,像极了小时候听他们讲话。爸与他们喝着酒,如同往日一样,两斤酒速速见底,他的舌头不自觉变硬了,说出的话更是硬气。

酒一见底儿,天也暗下来了,我们要回去了。

一上车,我说:“你又喝多了!”

 “谁喝多了!俺没有喝多。”爸说。“舌头都喝硬了,话都说不成,还不多?”我说。“你别管我!我高兴!”爸说。“我多想管你是咧?”我说。“你就这样跟你爸说话呢!”爸说。“咋了!就这样说!”我说。“你现在下车,不用你回家!”爸说。“不回就不回!”我说。“我求着你,让你回来了?”爸又说。“你以为我想回来啊?”我又说。

我哥一个猛刹车,我们在车里颠簸了一下,安静了。哥说:“说说说!让你们说去吧!”

四个人,四个座位,挨着四个车窗,望向四个不同的方向。一路上,车里的我们如同天的暗夜一样安静。

我又流泪了,这是每次回家的必备项目。这一次也不例外,与爸的争吵如约而至。我心里又是重重一叹,不该回来,下次再也不回来了,尽管这样的想法仍旧是无用的必备项目。

接下来,又如此前的争吵一样,我们会进入“冷战期”。道歉的话不会轻易说出口,一家人的犟脾气到了一起,只能比着谁更犟。根据以往的经验,犟也会随着时间而消散。于是,和解只是在不声不响的情况下发生的,双方默认了忘记这件事,所谓“气消了”。

转眼间,我要回京了。去车站的路上,妈说:“回来也没有给你做几顿饭,应该给你包顿饺子,你最爱吃的。”“没事。”我说。“去那了,吃好饭,该买好吃的就买,别仔细。”妈说。“嗯嗯。”我说。“休息好,别老是喝咖啡,影响睡眠。”妈说。“知道了。”我说。“给你寄点牛肉烧鸡,你饿了加热一下就能吃。”妈说。“不用给我寄了,你们在家吃吧。”我说。

我哥踩了刹车,我们的对谈结束了。哥说:“弟,该进站了。”

与他们分别,走去进站口,我的心情复杂,开心吗?不至于。失落呢?有一些。轻松吗?倒没有。感伤呢?

我坐上车,一句话显示在了微信上,且带着些许的声音,把我的情感又拽了回去。

 “照顾好自己,吃好饭,休息好。”爸发来。

 “嗯嗯,你们在家好好的,少喝些酒。”我发去。

小长假里那些被“农家饭”支配的恐惧

◎闫晗

坐在丝瓜架下,一丝风也没有,听着知了叫,看着不太干净的水面,有逃回城市的冲动

人在城市久了都想要逃离,可惜没闲又没钱,小长假只能去郊区走走看看,于是农家乐就这么发展起来。

北京这样的大城市,密匝匝的高楼和逼仄的街道,想逃离又被这样那样牵绊着,选择短暂出逃,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得去郊区。要是搁我们老家,再山明水秀、物产丰饶,都没人主动去农村住哪怕一宿。其实有时候风景还不错,就是饭比较难吃。

我大学时五一去灵山,和同学走迷了路,天黑只得找了个农家院住下。那位大爷要给我们做饭。我好奇地看着他满院子乱转,似乎是先在院子里垒了几块砖当灶台,又把一扇旧窗户拆了当柴烧,然后开始在一口脏兮兮的大黑锅里摊死面饼子。他看出我诡异的神情,讪讪地解释说:“我们是山里人,可能不太讲究……”我更觉得不可思议,别拿豆包不当干粮,我又不是没在农村呆过,谁家也不是这样做饭的啊。但此刻别无选择,只能埋头苦吃那黑乎乎的死面饼子,牙帮子都嚼得累。

早上是6元一份的早餐,玉米粥、咸菜和鸡蛋。敲开一个鸡蛋,发黑了,显然坏了。大爷忙换了一个,依旧是坏的。他不好意思起来:“我给你们炒个蛋吧。”这样他自己能提前看出来坏没坏。这件事印象非常深刻。

工作后有次小长假跟同学公司去密云,据说是自带材料烧烤自助,吃了一肚子半生不熟的烤串儿,还有一只兔子大小的烤羊,然后谁也不肯出门去爬山,就在屋子里打一天麻将。我心有不甘,跑到小河边去捉小鱼,结果把手机掉进了水里,“圆满”地结束了这次旅行。

后来遇到假期,索性走得更远一点,打算去河北。有次去河北某个著名景点,在沉甸甸的夏日,坐在丝瓜架下,一丝风也没有,听着知了叫,看着不太干净的水面,有逃回城市的冲动。午饭时有很咸的炖鲤鱼、炖鸡、凉拌马齿苋和咸鸭蛋。说是农家饭,可凉拌黄瓜也未必出自自家,因为农家院种的东西有限,自己家消费尚未必能满足,何况面对一拨一拨的客人呢。

又有次去河南,发现桌上吃的菜全都是市场上买来的。转悠了一下周围的田地里,发现没什么菜可吃,可菜单上居然有狍子肉和野兔肉。当时正赶上各单位来参观学习,有多少狍子和野兔也不够吃的。后来我发现每一桌最后都会上一只整鸡,给每人盛一碗汤,基本不会有人动那只鸡。于是,上一桌剩下的这只鸡,厨师会给加工一下,撕成鸡肉丝,下锅爆炒,就变身成了“炒野兔肉丝”。

阻止我出游的主要障碍,就是担心外面的东西难吃。也可能是我太矫情,没那么皮实。

可是,同行的人都说,农家的东西都是自产的,就是比城里的好吃呢。高兴就好,这么想,倒也还不错。

【责任编辑:李丹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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