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吃人”事件频发，多少电梯在超龄服役？

近日，“13岁男孩电梯故障自救失败坠亡”的消息刷屏网络，引起人们对电梯安全的讨论。

高楼林立的城市中，电梯成为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设置。然而，频频见诸报端的“吃人电梯”事件，也让舆论热议电梯安全的监管责任。

↑资料图：2020年5月，湖北孝感两男童扒停电梯后被卡电梯井，消防紧急救援。付传虎 摄

13岁男孩扒门自救坠亡

电梯“吃人”事件频发，谁的责任？

近日，福建福州一小区电梯故障，一名13岁男孩在自救过程中坠落身亡。

据媒体报道，监控录像显示：男孩按二层按钮，电梯却上升至6层和7层之间，孩子先后拍打电梯门，按“紧急通话”按钮求助未得到回应。男孩在电梯内进行自救，用长柄雨伞撬开轿厢门和6层电梯门。18时34分许，男孩从不到半米高的空间，钻出轿厢，随后发生意外。

近年来，电梯安全事件频发，有关“吃人电梯”的纠纷也受到舆论聚焦。根据市场监管总局今年3月发布的《关于2020年全国特种设备安全状况的通告》，截至2020年年底，全国的电梯数量达到786.55万台，全年电梯事故25起、死亡19人。

这些事故的原因包括，违章作业或操作不当，设备缺陷或安全部件失效或保护装置失灵，应急救援(自救)不当，安全管理、维护保养不到位，等等。

除了电梯事故本身，由电梯安全所引发的纠纷案件就更多了。中新网通过裁判文书网检索“电梯”“事故”“物业”，仅2021年出现的文书就已达到300余篇。

↑资料图。中新网记者 李骏 摄

观察这些电梯事故引发的纠纷，不少案件中，电梯报警按钮失灵的现象，对被困者的伤亡情况都有一定影响。那么，关键时刻可以救命的报警按钮为何频频失灵？监管责任谁来担？

“电梯应急照明和紧急救援按键是电梯年检的重点之一，要求任何情况下务必接通。”内蒙古呼和浩特市一家电梯安装、维修保养公司的负责人乔建告诉中新网，如果求助按钮不能及时接通，是不符合规定的。

乔建说，按照国家相关规定，对电梯的质量检查较为全面，包括电梯的全部安全部件(限速器、安全钳、缓冲器、上下极限装置、安全回路等)、承重载荷试验、应急照明、五方通话等方面，全部检测通过后，电梯才能获得运营的许可。

乔建介绍，日常生活中，物业方面一般会将电梯的维保工作承包给有专业资质的电梯公司，按照国家规定，要求一个月检修要达到两次。“大公司会对维保工作严格要求，但一些不正规的小公司可能存在保养不认真的情况，导致电梯使用过程出现隐患。”

北京德翔律师事务所主任、北京市律协民法专委会副主任安翔表示，根据民法典相关规定，物业公司依据法律和业主之间的约定，承担对于楼房电梯的管理和维护义务，在电梯发生故障最终导致人员伤亡的事件中，物业公司需要承担赔偿责任。

安翔说，如果电梯本身存在质量问题或者设计缺陷，可以由居民起诉物业公司与电梯公司，也可直接起诉物业公司，之后由物业公司向电梯公司追偿。

↑资料图：山东一小区内的电梯。郝学娟 摄

多少电梯在超龄服役？

老旧电梯的安全监管引关注

从事后的法律责任来看，电梯安全事件的追责似乎并不复杂。但频发的电梯安全事件背后，监管责任为何屡屡缺位？

有媒体报道，13岁男孩坠亡事件中，小区保安称电梯是2005年投入使用，已使用多年、老化严重。

“正常情况下，电梯停运时，电梯轿厢门无法从内部用雨伞撬开。”乔建说，如果事件中电梯可以从内打开，或许的确是电梯型号太过老旧，没有加装开门限制装置。

老旧电梯，正是现实中不少电梯惊魂事件的发生地。2019年6月下旬，陕西咸阳秦都区众亿温泉大厦一部老电梯发生故障，停在2楼与3楼之间，一位老人腿被卡住不幸身亡。此前，北京市丰台区一部使用25年的电梯，一名妇女一条腿迈入电梯后电梯突然上升导致左腿被夹断。

而值得一提的是，在我国，目前并没有电梯整体报废使用年限的规定。

2019年4月，在市场监管总局官网的公众留言处，特种设备安全监察局在回应“国家是否有电梯使用年限的规定或规范要求”一问时表示：将使用超过15年以上的电梯称为老旧电梯，是行业的一种说法，目前，我国没有电梯整体报废使用年限的规定。

此前公开资料显示，2001年，北京市曾下发过《关于加强北京市住宅电梯报废管理有关问题的通知》，基本将电梯报废年限确定为15年。当时，该《通知》甚至也被业内认为是国内唯一对电梯报废年限作出明确规定的文件。

2016年2月，我国首个电梯主要部件报废国家标准实施，老旧电梯的报废正从以使用时间“一刀切”变为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在从事电梯行业多年的乔建看来，15年的新旧标准，主要是超过15年的电梯由于电子和机械元器件老化，或生产标准与现行国标不符，而在现实中，年限并非检测电梯质量的唯一标准。

在乔建所在的公司，维保电梯大约1100台，其中，15年以上的电梯占比约达10%。

“一些使用超过20年的电梯使用状况依旧良好，高质量维护保养起着重要作用。”乔建说。

乔建认为，电梯设备出现故障在所难免，除了一些极端事件，很多伤亡的发生，源于居民对乘梯安全知识的缺失。

“现实中，电梯内类似滑梯、坠梯现象，多数情况是电梯复位运行的表现。重要的是了解相关知识，遇到突发情况正确处理。”乔建说。

↑北京一小区电梯内的安全提示。彭宁铃 摄

“盲目自救等于自杀”

电梯遇险，正确的打开方式是什么？

电梯安全事关居民的生命健康，电梯故障却不能断绝，悲剧该如何阻止？

从法律的角度来说，安翔表示，安全生产部门应该加大监管力度。“不仅要定期进行检测，还应对日常的管理维护加强监管。同时，物业公司的主管部门也有义务，督促物业公司依法履行职责。”

专家表示，对可能发生的电梯故障，物业公司应当采取提示措施。比如，遇到故障该如何处置？是否明示应当采取某一行为、不应当采取某一行为？

“如果物业公司在电梯内或周围的明显位置详细标注了安全提示，也介绍了出现意外情况的解决方法，可以相应减轻责任。”安翔说。

乔建则认为，事前的电梯安全乘梯知识普及亟待加强。“在日常生活中，如果遇到电梯停运、被困轿厢，第一时间应该使用电梯内部的紧急救援按钮，通过五方通话装置进行求救。”

“盲目的自救几乎等于自杀。”乔建说，电梯并非密封空间，空气流通正常，不用担心窒息的风险，一旦电话接通，及时通报被困电梯位置，冷静等待救援即可。

乔建呼吁加强乘梯安全宣传，“比如，物业公司、政府相关部门、电梯公司可以发放电梯急救知识的小册子、播放视频，或者采用电梯内图片提醒等方式，减少盲目自救，减少悲剧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