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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全盘接受手机对现实的定义,让我很担心

作者:洪凯雯(中国人民大学学生)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2021年02月26日

寒假一个早上,我走出卧室,听到客厅传来音乐,每隔几秒就换一首歌,旋律吵闹——不用看也知道,是外公又在刷短视频了。自打几年前妈妈给外公换了智能手机起,在晚辈们的指导下,现在外公用起手机已经得心应手,互联网俨然成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老一辈中,我的外公外婆、爷爷奶奶是幸运的,自身有一定文化基础,家庭经济状况不错,晚辈们又耐心孝顺,这些条件让他们得以顺利融入新媒体时代,看新闻、刷短视频、发微信、电商购物样样精通。但,每逢假期回乡,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意识到,来到数字鸿沟这一端的老人,同样面临着不少麻烦。

作为“数字原住民”,年轻一代的我们虽受技术变革影响,但仍具有基础的判断能力,不至于完全在拟态环境中迷失自我。而老一辈在数字世界里初来乍到,面对庞杂的信息无所适从。他们无从考证一则新闻的真假,无力分辨隐匿在信息流中的广告,无法判断短视频的内容究竟是真实记录还是人为策划。

初入新媒体时代的他们,就像波兹曼所说初入电视时代的人们一样,对以新鲜的形式表达出来的内容深信不疑,将拟态环境等同于现实,在这样的前提下,骗局便有了可乘之机。诱使老人下载垃圾软件、在家庭群中传播谣言仍算事小,更惧不怀好意的信息被包裹在娱乐的糖衣之中,诈取老人的钱财和隐私。

除了一般意义上的受骗,老一辈还可能被手机里的娱乐“骗”走时间和精力,无营养的信息侵占着他们的注意力,使他们无暇以其他的方式充实精神世界。

以我外公为例,在接触智能手机之前,他闲暇时总会读书看报、做做手工活儿、下楼散步、画国画或写书法;而如今,他大部分闲暇时间都献给了两块屏幕——电视和手机,且花在后者上的时间远远超过前者。桌上的颜料盘已经落灰,书本杂志被翻阅的次数寥寥,我假期里最常见到的景象,便是外公戴着老花镜、靠在沙发上一下一下地刷着真假参半、配音嘈杂的短视频。以我外公为代表的老一辈几乎全盘接受了手机媒体对现实的定义,不自觉地将注意力浪费在缺乏功能性的信息上。更不妙的是,外公形成了长时间使用手机和关灯后仍看手机的坏习惯,家人担心他原本就不好使的眼睛受到伤害,固执的他却不太听劝。

假期在家时,我成了老人们在信息世界中去伪存真的依靠,时常耐心地反复为他们解释,所谓“免费领红包”是App增加下载量的骗局;电商的某些优惠活动是先涨价后降价的“虚晃一枪”;短视频里狗血的剧情是表演而非确有其事;某则耸人听闻的新闻在一周前就已经被打假,云云。我会帮他们删除垃圾广告和应用,教他们如何辨别无用的信息,在手机使用时间太长时提醒他们休息。在“信息原住民”的陪伴下畅游数字世界固然相对安全,但这样的陪伴毕竟不能如影随形,当晚辈纷纷忙于工作和学业、甚至离乡千里时,老一辈的利益又由谁来保护?

在信息世界中“蹒跚学步”的老人们极可能深受其害,作为晚辈,我会尽力负起协助家中老人使用新技术的责任,同时也期待智能手机、平台和应用能对老一辈更友好些,保护这些“数字移民”的利益。

【责任编辑: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