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仲怀

    劝课农桑育栋梁 重振丝路铸辉煌

    ——记西南大学教授向仲怀

个人简介

    “饱尽春蚕收罢茧，更殚余力付樵苏。”向仲怀是我国蚕业科学界迄今唯一的院士，是我国科学家完成的第一个动物（家蚕）基因组计划总负责人，他建成世界最大家蚕基因库。如今迈入耄耋之年，依然活跃在全国蚕桑产业基地。——题记

事迹照片

事迹说明

    向仲怀教授曾获国家自然科学二等奖、日本蚕丝学会特别奖等10多项重大成果奖励。曾任西南农业大学校长，第八和第九届全国人大代表，中共十五大代表，重庆直辖后的首届市委委员和市科协主席，第四至六届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委员，中国蚕学会理事长，国家蚕桑产业技术体系首任首席科学家。他要把全部心血奉献给祖国的高等教育和科教兴国事业。

    矢志振兴祖国蚕业，扎根西南劝课农桑六十载

    向仲怀的少儿时代，恰逢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他在私塾学习，至今熟记四书五经。新中国成立后，他上了涪陵农校，学了农艺和科技，对遗传学产生了浓厚兴趣。1954年他考入西南农学院蚕桑系。1958年，20岁刚出头的向仲怀于蚕桑系毕业，因成绩优异留校任教。

    栽桑养蚕、缫丝织绸，一直是中国广大农村的重要经济来源，而长期战乱，对“东方丝国”的这个传统优势产业造成重创。新中国成立后，国家重视恢复蚕业，但科技落后，品种单一、病害流行，一度困扰着蚕丝业的健康发展。上世纪50年代，川北地区连年灾害性蚕病爆发，蚕茧单产竟低至仅5kg，全国许多专家会诊皆无结果。1958年，政府组织四川省蚕病工作组进驻研究。1959年春，刚大学毕业的向仲怀作为工作组成员被派往射洪县。眼看蚕宝宝无名死去，参加工作组的人相继离去，而向仲怀依然坚持查病情、收标本、解剖蚕，苦寻病因，历经4个多月的艰苦探寻，终于发现了病死蚕上的壁虱母虫。确认了病原，制定了防治方案，很快使该地区产茧产量由每张种5kg增至当时的正常产量25kg。向仲怀扎实的专业功底和敬业精神，就在那20岁出头开始崭露头角。

    日本是20世纪以来蚕业科学最先进的国家，向仲怀深刻意识到向日本学习先进科技的重要性，于是在他45岁时毅然负笈东渡，于1982年4月到日本信州大学留学。他下决心要恢复中国蚕业科学的历史地位，留学两年间广泛涉足日本蚕业科研前沿领域，对回国后的工作充满信心。1984年4月，向仲怀按期归国，开启攀登的新阶段。他回国后的第一件事是将在国外所学及所带回的材料由大家共享。带回的苹果接穗交园艺系，多倍体桑母本交桑树科研组，数十个蚕基因材料扩充基因库，通过科研将先进技术教给青年教师。他带头翻译一批日文新作，把最新理论技术带进课堂，并邀请一批国外知名专家前来讲学，开阔青年人的学术视野。

    年轻的向仲怀一直专心教学科研，甘于寂寞，淡泊名利，默默无闻工作近30年还是讲师身份。1987年，他从讲师破格晋升教授。1988年，学科前辈蒋同庆教授仙逝，向仲怀教授从此挑起学科重担，一步步把蚕桑学科带向一个又一个新高度。他于1991年任蚕学系主任，一年后领导成立了蚕桑丝绸学院，1993年建成全国首个农业部蚕桑学重点实验室，大力推进蚕桑分子生物学和遗传工程研究。同年获蚕学博士学位授权点。他随即加强人才队伍的外引内培，从日本引进多位留学人员回国任职，并派出一批青年出国深造，又给国内青年教师创造发展空间，一批后继人才茁壮成长起来。高层次队伍能承担高水平科研，他主持实施了我国蚕学第一个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等一批重点课题，产出了一批高水平科研成果，真正把国内蚕学研究推向了国际先进水平。向仲怀教授于1995年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他负责的学科“特种经济动物饲养”于2002年成为国家重点学科。2011年建成家蚕基因组生物学国家重点实验室。如今，向仲怀领导的蚕学队伍有正高人员23名，副高人员35名，是国际上最大的蚕学团队，培养了包括长江学者、“万人计划”领军人才、国家百千万人才、大学校长等一批优秀带头人，团队是教育部和农业部创新团队。向仲怀院士扎根西南，劝课农桑，坚持前沿创新，从不接受任何有薪酬的兼职，更不为高薪所动，不离开培养自己的母校和西南故土。

    科技创新蜚声中外，比拼外强直叫蚕学换新天

    从向日本学习，到留日回国后跟跑日本，至20世纪末与日本并跑，向仲怀已经成果累累。如1991年度四川省科技进步一等奖、1993年度国家自然科学奖，1997年获重庆市科技进步一等奖等，主编出版了《家蚕遗传育种学》《中国蚕种学》《中国蚕丝大全》和《蚕丝生物学》等。到本世纪初，他主持建成了世界最大的家蚕基因库，被公认为国际 “中核机构”。

    向仲怀的目标是中国要领跑世界蚕业科技。早在1995年他和中国科大李振刚教授共同向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提出了“家蚕基因组研究的建议书”。1996年他担任了西南农业大学校长，仍然十分关注国际研究动向。2000年人类基因组计划完成，他随即领导研究组率先完成10万条家蚕EST测序，赢得了话语权，争取达成了“中日合作完成家蚕基因组测序”的协定。他前后两次请辞校长职务，并于2003年1月卸任，因为中国家蚕基因组计划更需要他，与国家利益有重大关切。

    日本于2002年确立以破解家蚕基因组来“开拓21世纪日本丝绸之路”，并将2003年定为“日本丝绸之路元年”，否定了中日合作协定，于2003年3月5日独立启动了家蚕基因组测序。消息传来，向院士紧急赴日斡旋，但对方以“政府的决定”为理由，断然拒绝了他的请求。

    面对这场严峻的国际竞争，向仲怀没有认输。但当时投资巨大的基因组测序计划，又来不及走正常的项目申报程序而争取资金，令他十分犯难!几度彻夜不眠的思索后，他与团队协商，最终决定拿出多年来实验室的所有“积蓄”共计1000万元作为启动经费，再贷款1000万元，欠账1000万元，与华大基因联合开展家蚕基因组测序计划，以“破釜沉舟”般的气魄与日本拼一场。计划于6月8日启动，日夜追赶，8月28日完成测序，10月7日完成组装，11月15日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中国家蚕基因组测序计划告捷。这使日本前功尽弃。在这场近乎残酷的竞争中，又遇“非典”危情，向仲怀带领团队以科学发展和民族利益为重，承担巨大风险，取得完全的胜利。时任国务委员陈至立批示：“这是我国科学家继完成人类基因组1%计划、水稻全基因组计划之后取得的又一里程碑式的重大成果”，并指示“继续攻关，扩大战果”。该项成果入选当年“中国高等学校十大科技进展”。

    项目组绘制了世界首张“家蚕基因组框架图”，于2004年在Science发表论文。不久日本前来要求合作，向仲怀表现出了中国科学家的大度，同意中日合作完成“家蚕基因组精细图”。日本蚕丝学会也于2005年授予向仲怀团队“特别奖”，为该学会成立75周年以来首次颁发特别奖。《科技日报》把家蚕基因组成果评为“建国55周年我国科学家取得的55个世界第一”之一。2006年向仲怀团队又完成了家蚕全基因组芯片的研制，入选中国年度十大科技新闻。随即完成“40个蚕类基因组完全重测序”，于2009年再次在Science发表论文。至此，中国稳稳占据了国际竞争的制高点。

    此后，向仲怀主导形成了全国一盘棋的家蚕功能基因组科研攻关，显著带动了我国蚕业科学的前沿发展，至今整体上居于世界领先水平。团队完成的“家蚕基因组的功能研究”获2015年度国家自然科学二等奖。期间，向仲怀还组织完成了世界首张“桑树基因组框架图”，组建了现代桑树学研究团队。总之，他成功改造了蚕学这个古老的传统学科，进入前沿发展。

    引领现代蚕桑产业，虚怀若谷自喻乃丝路驼铃

    向院士站在蚕业科学的巅峰，最牵挂的还是农民的钱袋子。改革开放后，茧丝绸是我国换取自由外汇的拳头产品，一度达到历史鼎盛。然而，随之而来的市场经济使历史悠久的蚕丝业受到严峻挑战。从长期计划经济到一切交给市场，蚕业显得极不适应，供需矛盾加剧，多少企业关停并转，毁桑弃桑极为严重。如何解决广大蚕农的收入问题，如何实现蚕业的持续发展，成为一道绕不开的行业命题。

    自2006年开始历时3年，向仲怀带领队伍开展了全国范围的调研考察，行程数万公里，足迹遍及24个省区市的100多家机构，收集了解各地蚕桑发展的信息，听取来自一线的管理、推广、经营者和蚕农的想法与需求，召开座谈会、研讨会，讨论产业发展的目标和关键问题。深入调研后，他指出：不能固守养蚕-缫丝-织绸的单一模式，必须建立新的技术体系，推进升级转型，主动适应国家发展生态产业、民生产业的需求。这需要全国一盘棋进行技术创新。2007年，向仲怀主持的国家农业科研专项“优质、多用途桑树新品种筛选及配套技术试验与示范”启动，他以此为契机，组织了覆盖全国16个省(市、区)、27个单位的200余人协作实施。2008年农业部“国家蚕桑产业技术体系”建设启动会在江苏镇江召开，向仲怀出任首席科学家。他明确提出蚕桑体系的工作目标为：农民增收，企业增效，产业发展。

    随之向仲怀进一步提出了“生态型、多元化、高效益、可持续”的现代蚕桑产业技术体系建设目标。并提出“四个融入”的实现途径：科研融入大科技;蚕桑融入大农业;丝绸融入大纺织;开发融入大民生。这是他长期研究和思考的结晶，是发展蚕桑产业中解脱“思想束缚”和“放开手脚”的金钥匙，意义非凡，影响深远。如今，以“立桑为业，多元发展”为要义的“向氏思路”，滋润着中国蚕桑的广袤土地，深入人心，成为业界共识和统领。中国蚕桑再一次跨越绝境，走出困境，焕发出了新的生机与活力。这一产业形态，在扶贫攻坚、乡村振兴、生态建设、民生发展等方面发挥着突出作用。

    向仲怀被国内外公认为“现代丝绸之路的领航人”。而就在几年前，农业部组织中国蚕桑代表团赴印度考察蚕业，向院士为团长，当印方以最高礼节热情接待他，向他行“吻足礼”，并称他为“现代丝绸之父”的时候，向院士谦逊地说：“我只是丝路驼队的一枚驼铃”。

    蚕丝文化是中华农耕文化的源头，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瑰宝。传承和弘扬蚕丝文化，具有不可低估的意义。在蚕桑体系进入有序快速推进阶段后，向仲怀辞去了首席科学家职务，推举新人勇挑重担。可他又开启了蚕丝文化研究与传播的新征程。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向仲怀说：“我也是80后，才开始新的创业”。范大成《科桑》诗句“饱尽春蚕收罢茧，更殚余力付樵苏”，就是向仲怀的座右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