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女界，大放光明

    1919年11月的一天，长沙的女学生赵五贞因不满包办婚姻，在迎亲途中用剃刀在花轿中自杀，这件事发生在“五四”运动之后，新文化运动蓬勃开展的时候，立即震动了全城。时间走过百年，赵五贞式的人物还在重复着悲剧。以ayawawa为首的女性，又要自我矮化，营造“好嫁风”，说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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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 杨杰  编辑 / 陈卓

ayawawa被新浪微博禁言半年，一个情感商贩终于以一种奇怪的方式闭了嘴。这张血红大嘴里，曾喊出生命优于贞洁，把女性的身体当成可用权力、金钱、暴力交换或获取的对象。

这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清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个女子的一生可以用来换取家族的荣耀、乱世中的太平。女性依附丈夫，以他的悲喜为转移，他可以是她的天堂，也可以是她的地狱。

ayawawa的众多粉丝证明，一些当代女性身体里还住着一个清朝人。然而一位清末女性却比现代人还先锋，她在旧势力面前革新的勇气成就了中国女性争取平权的底色。

她是1895年生于湖南溆浦县商会会长之家的向警予，被毛泽东称为“我党唯一的女创始人”。她有一个“很好”的出身，父亲是湖南溆浦县最大的商号“鼎盛昌”的经理，思想开明，对孩子的教育很重视。8岁时，向警予成为全县第一个入学的女学生。

她在学校成绩不错，幻想成为花木兰式的人物。15岁在常德读书时，她就与丁玲的母亲余曼贞结拜姐妹，对天起誓：“姐妹七人，誓同心愿，振奋女子志气，励志读书，男女平等，图强获胜，以达教育救国之目的，如有违约，人神共弃！”

21岁时，她在县城创办了男女合校的溆浦小学堂，并担任校长。她“为花季少女解开裹脚布，为广大妇女争取参政权，为底层娼妓寻求独立人格”。她还在《妇女周报》上发表了《国民议会与妇女》一文，文中写道：“妇女与男子不过性的区别，而其国民身份则无二致。”那会儿，中国女性还没有投票权。

1919年11月的一天，长沙的女学生赵五贞因不满包办婚姻，在迎亲途中用剃刀在花轿中自杀，这件事发生在“五四”运动之后，新文化运动蓬勃开展的时候，立即震动了全城。

在“纪念赵五贞”的黑色横幅下，向警予疾呼：“现在，囚禁在旧式婚姻枷锁中的女子又死了一个，赵五贞用自己的生命来反抗这罪恶的婚姻制度。像她这样的悲剧在中国不知正在上演多少。还有更多的女子，在这种婚姻制度下终日以泪洗面，甚至被折磨至死。难道我们两万万女同胞们还要等下去吗？还要在这毫无平等自由的家庭、制度下忍耐下去吗？”

时间走过百年，赵五贞式的人物还在重复着悲剧。以ayawawa为首的女性，又要自我矮化，营造“好嫁风”，说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根据全国妇联和国家统计局2000年和2010年组织的中国妇女社会地位调查显示，认同“女人干得好不如嫁的好”的人数，10年间从33.6%上升到48%。2014年的《北京高校学生与居民性别平等意识比较》调查报告显示，有差不多一半的女博士也赞同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改变如此之难，让人怀疑历史是否是螺旋般原地打转。1923年时，向警予把知识妇女分为三派：浪漫派、小家庭派和职业派。浪漫派追求极致的自我；小家庭派安享自己的小日子，两耳不闻窗外事；职业派在社会上厮杀，一心要出人头地。这三派在当下的知识女性中，均不是少数。

她在文中批评浪漫派“所喜欢的是自己的绝对自由和绝对快乐”；小家庭“这个安乐窟……永远是活埋女子的坟墓”；职业派出家庭入社会，虽对妇女地位之变迁有一定意义，但具有保守性，因职业派“为事业发达、一帆风顺起见，对现实社会不管好丑只有服从。因此很容易形成保守的性质”。

在她看来，人生价值的大小是以人们对社会贡献的大小而判定的。

向警予在去法国留学期间，与同样投身革命的蔡和森结了婚。在蒙达尼，他们举行了简单的婚礼。

如今，在向警予当过校长的溆浦学校，每周升旗之后，全体师生都聚在国旗下，唱起向警予创作的校歌：“愿我同学做好准备，为我女界啊，大放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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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为我女界，大放光明》

原文刊载于《中国青年报》（2018年05月30日 10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