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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后”标签已过气,我总想给曾经的热泪盈眶一个交待 | 4个让你感动的青春故事

发布时间:2018-01-18 10:09 来源:中青在线 中国高校传媒联盟

  摘要

  黄金10年,如梦如幻,一朝入梦,终生难醒。成绩单可以作证,发际线也可以作证。收获的和失去的都将成为未来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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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跨年时,大家都在晒自己18岁的照片。我去人人网上“挖坟”,找是找到了,但不忍心贴出来。

  那是2008年10月,一群大一新生在鸟巢前合影。当年手机照片的像素低得令人发指。照片是用卡片机拍的,灯光昏暗,我们对着镜头比了一个“V”。

  真土,我心里想。但真年轻,我又想。

  2008年,第一批90后已经成年,对,就是我们。媒体给我们贴上“90后”标签,与80后划清了界限。世界为我们腾出了位置,聚光灯打在我们身上。接下来,我们要开始精彩的表演。

  2008年的北京究竟是什么样子,我已经记不清楚。感觉似乎大街小巷都在传唱《北京欢迎你》,又疑心只是记忆的过度美化、似乎日日天都蓝得让人心悸。

  总之,10年前,我刚刚成年,认为自己所处的城市充满朝气,自己所在的学校天下第一,也认定自己的未来有无限可能。

  如今回想起来,整个大一接受的都是“新闻理想”教育。老师慷慨激昂,说的都是“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讲的都是“船头瞭望者”。当时最崇拜的是调查记者,觉得他们以笔为刀,刺破黑暗,是英雄。毫不夸张的是,有时我上课都能上得热泪盈眶。当然,念到后来,就发现这个看起来充满光环的专业,其实充满艰辛。

  大学4年一晃而过,我又中规中矩地念了研究生。

  此间北京房价一路狂飙,一万又一万,节节攀升。我却从未觉得它跟自己有任何关联。在校园里呆久了,对社会变化就有了钝感。到了真正找工作时,现实才劈面而来。媒体行业已和入学时大不一样,昔日之光已经陨落。

  做过很多实习,对媒体生态也看得清楚,但执念了那么久,实在难以放下。毕业之时,感觉若弃媒体而去,就是辜负青春。总要给自己在课堂上的那些热泪盈眶一个交代——我还是当了记者。

  进了家党媒,关注的领域还是科技,这让周围的同学有些惊讶。科技记者,听起来有点边缘。热点社会事件插不上脚,生产不出什么爆款文章,更没什么机会引领舆论。

  读书时,老师常请所谓的“名记者”上课,列出他们的一连串代表作,这让人心向往之,恨不得“长大后我就成了你”。但等自己踏入了职场,才知道有那么多身不由己;等到拜读了前辈后辈的文章,才颓然发现,我这不过就是个中不溜秋的水平。对,醒醒吧,你就是个普通人,干着普通的工作,写着普通的文章。你做不出惊天动地青史留名的事,你也当不了一篇文章改变历史的斗士。

  生活的压力随着毕业接踵而来。学校宿舍没了,得租房。那时一月工资3000元不到,什么名校光环都尽付笑谈。有钱不算成功,但没钱好像离所谓的成功更远。 城市欢迎你,欢迎你求学,欢迎你那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青春,但可未必欢迎你的一切。

  再一晃,如今毕业已快4年。一年一度的国家科技奖、诺贝尔奖,反复提醒着我,又一年过去了。

  庆幸的是,记者这个职业,也确实会给你一些并不那么日常的体验。

  我曾有机会登上大洋科考船,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和来自十几个国家的科学家尬聊英语,躺在窄小的宿舍感受船身轻轻晃动。我站在甲板上看真正的“海上生明月”,如果工作到凌晨,就干脆在躺椅上看日出。那是段心无旁骛的日子,一切化繁为简,生活只剩下工作、吃饭和看海。

  我也有机会和那些与自己生活状态迥异的人聊天。他们可能是大科学家,也可能是年轻的创业者。他们为我分享数小时的时间,为我解答问题,为我剖白人生。我常感动,感动到惶恐,感慨自己何德何能。我清楚那不过是凭借了我所在平台的面子,但我也感恩能有这样的相遇。

  记者想写出东西,得有好奇心和共情心,不能太钝了,也不能太糙了,还要有点浪漫主义的情怀——这一切,帮助我抵抗越来越近的庸常的中年生活,让我不至于变成无聊的大人。

  对了,那天上人人网翻照片,才发现它早已悄悄变了模样。它好像被时代抛弃了,又努力想赶上。

  我们这批人似乎也是这样。“90后”已是过气标签。95后、00后个性张扬,鲜活生动,已经跳上前来。我和我的同学们都不再于私人场域高谈阔论,也很少再去为严肃议题洋洋洒洒写下数千字。我喜欢在朋友圈上写段子、开玩笑、发表情包。当年那些“校园意见领袖”们,开始分享游记和小确幸。

  生活已经慢慢露出狰狞面容,中年危机也在前方招手。我茫然,但不慌乱。应对方式很简单——去接受。

  接受自己,在青春的眩光散尽后,终究是一个平凡人。

  我知道我不会成为“名记者”,但我还可以写好署上自己名字的每一篇稿子,珍惜职业生涯中的每一种经历。今天的新闻是明天的历史,我依然在书写它。

  我曾经也想做大梦想家,以为插上竹蜻蜓张开了翅膀,能飞到任何想要去的地方。但10年过去,平凡已是唯一的答案,

  我平和地拥抱它,再比出一个土里土气的“V”。

  文/张盖伦

  在时间里匍匐前行,我们点燃头顶的朝霞,把涓滴意念汇成河

  10年以后,面对着在“油腻”边缘挣扎的自己,我会想起并不遥远的10年前,自己高考惨败的那个夏天。10年前,在知道成绩的那一瞬间,我就选择了复读。每一个熬得住时间的少年,或许都是因为不甘心吧。

  9年前的夏天,我收到了中国人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在火车上颠簸了39个小时之后,我到了北京西客站,庞大并且带着古建筑风格的西客站让我有一种无所适从的焦虑。我坐在320路公交车上。经过军事博物馆、国家图书馆,这些在书上见过无数遍的名词,终于成为我眼前的实体。然后,我进入人大校园,经过“实事求是”的校训石,走进宿舍,走进课堂……

  少年求学如飞鸟入深山,茫然无所知,又对前路百般执念。师兄说,欲求知识之浩瀚,必经求索之茫然,这种茫然就是大学。2009年北京下了一场早雪,雪花早早地盖住了金黄的银杏叶。朋友说,属于我们的黄金10年,在茫然之中开始了。

  6年前的冬天,我选择参军,从一个迷茫的在校学生变成一个更加迷茫的“新兵蛋子”。和所有前赴后继的士兵一样,我一头扎进军营——稍息、立正、卧倒、匍匐前进……在深夜的哨位上,在整齐划一的队列里,在抗洪抢险的前线,我收获了有情有义的战友和永生不忘的军旅记忆。这是值得感谢的两年,即使现在看来,那些肌肉和灵魂同时疯长的日子都是清晰可见、值得永远回忆的。我们的青春连同国家命运在千万座营盘中共振、流逝,与此同时,我们锻造了强健的体格和闪亮的人格。

  4年前,我退伍回到学校。那时,移动互联网产业分疆割据,如火如荼,我发现微信公众号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东西,但那时与部队相关的微信公众号寥寥无几。我想或许我可以找到一个突破口,利用自己所学的专业,加之对军营的了解,通过新媒体平台讲述中国军人和军营的故事。2014年8月31日,我和朋友一起创办微信公众号“一号哨位”。

  我在部队站的第一班岗就在“一号哨位”,它是军营的大门哨,是军营内外的连接点,退伍后我选择在“一号哨位”继续站岗。面对心系军营的群体,我们试图以自己的方式,陪伴他们,与他们对话。新媒体技术除了带来信息增量外,它的意义还在于旧关系的修复和新关系的建立。我相信,通过新媒体讲述军人故事、传播军旅文化、沟通军营内外、拉近心理距离、唤起庸常生活的仪式感等,是每一个心系军营的人所需要的。于我而言,这是一件既有意义又有意思的事情。

  在3年多的时间里,“一号哨位”的粉丝从零到1万、10万,再到现在全网粉丝超过200万,已成为一个以微信公众平台为内容中心和连接点,其他多平台共同发力的新媒体矩阵。很荣幸,我们为军事文化传播、现代化国防和军队建设尽到了自己的一份力,得以和中国军队一起见证星辰大海的远方。

  半年前,我成了一名传播学博士研究生,拖着沉重的文献在学术道路上匍匐前进,揣着一些自认为是的问题研究、实践,寻找解释和解决的方案。

  黄金10年,如梦如幻,一朝入梦,终生难醒。成绩单可以作证,发际线也可以作证。收获的和失去的都将成为未来的注脚。

  不敢想象10年后的自己,星辰大海的目标太远,我只希望踏踏实实走好每一步,解开生活的一个个死结,越过已知和未知的关隘,在众声喧哗的时代保持清醒的内心,阅读、写作、交谈、行动。

  我的导师说:“阅读、写作、交谈、行动皆非大道理,却是理想、信念、德性、使命、责任等大道理得以生发的土壤。这些平常词也正是我们在这个大时代的本分事。”是的,接下来10年,做好大时代里的本分事,把这些本分事做好了,便是自我的伟业。

  希望10年后,我在解决复杂问题时,不再因知识匮乏而焦虑,希望“一号哨位”成为军旅文化的品牌,继续见证中国军队的现代化进程。希望10年后,当我和我的朋友们回忆起今天,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赤子之心没变,不油腻,不猥琐,我们始终怀揣着一个盼头,在时间里匍匐前进,我们点燃了头顶的朝霞,我们把涓滴意念汇成了河。

  文/周晓辉

  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太确定的生活会让我不安

  不久前的一天,家人收拾以前的东西时,我突然看见了一本我在10年前买的音乐杂志,封面是一个留着卷发、穿着皮衣的外国男子,拿着一把电吉他,这让我一下子想起了10年前的自己。那时,我还是个自由自在的高中生,我剪短发、搞乐队、去美国小镇交流,努力做尽一切同龄人会做或不会做的事。那时我的一切都还尚未成型,似乎在寻找一切我在25岁之前想要看到并拥有的东西。

  10年之后,我已经在海外完成了大学学业,经历了一场正经的创业,并且在这一切之后回到了北京,从父母的家里搬了出来,和10年前认识的同桌住在了一起。我从呼家楼地铁站走出来,眼前是现代感十足的央视大楼,而我一转身,又会看到那些上个世纪90年代就已经存在于我记忆中的北京的,屋顶上装饰着莲花或者是金龙的大楼。霎时, 这座我熟悉的城市给了我一种超现实的感觉,仿佛时间是不存在的,或者说是可以自由流动的。

  仔细想一想,10年前,还未成年的我最想要的事情,几乎已经全都实现了。然而我却并没有太多“这些都实现了”的心满意足感。因为我的心态已经在10年间发生了变化,学到了许多过去我不懂的东西。

  去年,我结束了两年的创业,回到了北京。从刚刚毕业时开设的时尚博客,到拿着投资人的钱成立的买手公司,我取得了一些成就。但是,和好朋友创业的矛盾,以及创业本身给人带来的压迫感,让我觉得自己无法继续在那样的节奏之下生活下去。

  这次说不上多成功,也并没有多失败的创业经历,让我意识到了两点:

  第一,我发现,自己不一定要成为那个“做一件事情就可以改变世界”的人。太多人都想去做一件独一无二,仅仅属于自己的东西,它一定得要有自己独特的名字,自己的合作伙伴一定要为自己的想法熬夜工作奋起直追……创业时,这就是我的想法。

  然而,我发现,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样的事情,至少我不是。创业成功的人虽然光鲜亮丽,但需要忍受的也太多太多,他们需要不断在创业和自己喜欢的东西中做出选择。很多时候,名利、朋友、家庭都不可兼顾。我最终选择退出创业,就是因为我发现有些东西对我来说比创业的成功更重要。

  自己创业会让你一夜长大,用我爸的话来说就是:你创了一次业,可以说是读了一个博士了。你会学会对他人负责,对自己的言行负责,学会如何在最短的时间里去学习所有你以前不会的事情。但是,我也发现,热爱学习和提升自己的人总是能以各种方式在生活中找到约束自己和拓宽自己的方式,而创业并不是唯一的途径。学习与成长,就像是在迪士尼乐园坐过山车,只要排队,早晚都能坐上,不一定要去花大价钱买一张名叫“创业”的快速通道卡。

  第二,创业让我发现,物质回报并不一定总是给人带来享受,它也可能成为一种负担,这一课也让我对未来的想法有了改变。

  在做时尚博客的时候,一些物质上的东西把我宠坏了。旅行、拍照、购进新的衣物……这些东西让我眼花缭乱,一度失去了对事物本质的兴趣。我的身边就像是筑起了一堵墙,这堵墙被最新的时尚工业化产品装饰得华丽无比,但是却把我和真正的世界隔离了开来。

  最终,为了有更多盈利,我的合作伙伴将博客转型到了电商的方向上,而最终,我也正是被电商的压力击败,选择了退出。但退出之后,我才发现,原来真正吸引我的,并不是那些物质的东西。

  如今的我在北京住着,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拉上了柔软的窗帘,听着喜欢的钢琴曲,我隔壁的房间里,就坐着我那个爱看美剧的高中同桌。一切又和10年前一样了。

  我住在北京朝阳区最热闹的地段,看着那些超现实的高楼大厦,它们一落地就占了好几个街区,像是叉着膀子,扎着马步站定了。然而,我还是住在一个老小区里,没有殷勤的公寓管理员来给我收垃圾,国外朋友寄来的信件被丢在布满灰尘的老式信箱里。楼道里停着邻居10年前购买的大28自行车。

  这时,我会觉得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是生活在过去还是未来。我想,只要我还在以我自己的方式生活,过去和未来也未必有什么区别。我不知道我10年后要干什么,我甚至连我一个月后要干什么都不知道。但这样的状态并不会使我不安,太确定的生活才会让人不安。

  谁能在25岁的时候说:我悟出了人生,无所不知呢?反正那个人不是我。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或许真的到了10年后,我又会有和今天截然不同的感受。

  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文/王逅逅

  飞速变化的世界里,内心是最值得倾听的对象

  2017年,我离职了。我从来难以在任何一个集体里长期待下去,这是我离职换工作的根本原因。就像闹钟响了、就像生命规律本身,就像往溶剂里添加大量的盐分,溶液达到饱和又把盐析出。

  但是,叙事的附会还是要把我归纳到“从体制内到体制外”的类型当中去。一年半以前,我离开了供职近5年的单位,进入娱乐产业做一颗新的螺丝钉。直到现在,遇到以前的老领导、老前辈,还有很多人会惋惜而关切地问我:干这个辛苦吧?铁饭碗丢了吧?不能旱涝保收了吧?而新的同事大部分是90后乃至95后,对于我从前所做的工作,他们甚至都无法想象。

  这个时代,以极大的张力让如此隔膜的各条轨道并行而又相悖,我虽然时常觉得自己的改弦易辙微不足道,但有时也会觉得自己的改变,算得上对这个时代的有趣印证。

  在体制内的日子曾经是完美的,它应该是一个大学毕业生能获得的最好工作之一。我供职的部门上下,从一辈子坚守职责的老领导,到刚入职拼命学习的年轻人,都有浓重的理想主义情怀。每天例会,大家坐下来讨论最新政策的利弊,为“国家和社会治理现代化”的路径出谋划策,从政府工作报告中逐字逐句地寻找社会的前景与风险。同事之间热烈地讨论洛克、以赛亚·柏林或是周有光,是我们最常见的“休闲时刻”。

  在过去供职的单位,我经常觉得那是一个能够更高效地获知社会运行规律的地方,经常觉得学理和法理的探讨,能够为长效制度化建设贡献一点理性的力量。那时,我的前景不算明朗,也不知道之后的人生会怎么样,但我心中充满对未来的向往。

  然而,工作中难免遇到许多在象牙塔中不曾见过的掣肘,因为种种限制感到有些无所适从。于是,我觉得,是时候换一个行业,给自己找一个新的平台,展开新的生活。

  今天想起来,当我办完离职手续,走出单位大楼的时候,内心是一片空白的。我看过不少谈论职业规划、人生规划的文章,有很多管理学和成功学的畅销书为人们的理想背书,比如,你在多少岁以前应该获得多少年薪,应该做到一个什么职位,应该学会什么技能,然后一步一个脚印,成为中等收入群体的一员,再开始焦虑。但我从来不想接受那种安排。 离职未必理性,但那是我内心的决定。

  前段时间,我跟朋友开玩笑,普通人拿什么做职业规划?你连你所在的这个行当能存在几年都不知道。但这都是外因,浪潮的更迭在任何时代都不缺,在任何时代都不缺弯道行驶的列车,将它曾经承载过的无数个体、无数过往、无数意义和幻觉甩出去。剩下的就只有哲学问题,即每天要如何度过。

  其实,我经常会想,5年后、10年后我可能在做什么,我对自己有什么期待。最后,我发现我想的并没有特别宏大。我觉得我大概会去学一门木匠的手艺,或者去东南乡村拍摄古桥古塔。当外部世界飞速变化的时候,只有我们自己的内心,才是最值得我们去倾听的对象。

  文/曹华飞

  来源 | 中国青年报2018年01月18日 02 版“强国一代,路如何越走越宽——人如何活得更加美好”大讨论

  编辑 | 张磊

【责任编辑:王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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