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地铁：流动的地下艺术馆

　　1

　　来到斯德哥尔摩之前，我看到过这样一句话：瑞典没有官方的宗教，这里的人都崇拜夏季，把它当做神灵来膜拜。

　　确实，地处高纬度地区的斯德哥尔摩冬夏之季呈现完全不同的风景：冬季的瑞典白天时间很短，漫漫长夜，人们度日如年；到了夏天，一切变得不同，蓝天白云，湛蓝的波罗的海，午夜的阳光，让这座城市焕发活力。我们有幸在阳光明媚的夏日来到这座北欧最大的城市。

　　彩绘版斯德哥尔摩地铁线路图

　　被中国人亲切地称为“斯京”的斯德哥尔摩坐落在瑞典东部，因冰川作用形成的低地岛屿地貌使它收获了“北欧威尼斯”的美誉，市区分布在14个岛屿上，由70余座桥梁连通，公共交通非常发达。对旅游者来说，选择乘坐地铁走遍斯德哥尔摩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当地的地铁网络非常发达，乘坐地铁可直接到达古城和新市区，更有多种优惠票价专为游客准备。更重要的是，斯德哥尔摩的地铁本身就不可错过的景点，许多人来到这座城市，会为了坐地铁而去坐地铁。

　　由机场乘坐地铁快线到达市中心，这里刚好是3条地铁线交会的地方，人流密集，非常繁华，我们的地铁之旅也由此开始。斯德哥尔摩的地铁分为绿、红、蓝3条线路，由中央地铁站进入电梯，你会依次经过建造时间最早的绿线，穿过红线，抵达最年轻的蓝线，这条蓝色地铁线汇集了“斯京”地铁艺术宝库中的绝大部分经典车站，如果你时间有限，只体验蓝色地铁线即可。

　　2

　　上世纪50年代，伴随人口密度的增加、跨海交通不便等问题的出现，建设地铁的方案应运而生。依据已经形成的公交网络，第一条绿线地铁于1957年全线贯通。上世纪60年代，“斯京”修建了红线地铁，至1975年蓝线完工，长达100余公里的地铁网络全线贯通。斯德哥尔摩地处海湾，冰川腐蚀严重，于是这3条地铁线在修建时“越挖越深”，到达蓝线的中央地铁站，要坐好几段扶梯。

　　中央地铁站

　　如果没有形形色色的人流，站在站台中央，你完全无法想象出这是一座地铁站，因为从外观看，人们仿佛身处一个洞穴，洞顶凹凸不平的岩石上用天蓝色画出形色各异的壁画，好像原始人类的图腾。由站台一路前行，壁画的内容渐渐丰富，有海底文化的符号，有向天上延伸的藤蔓，还有抡锹挥镐的建筑工人……壁画讲述的是这座因海而生的城市千万年来的蜕变历程。

　　上世纪70年代的挖掘技术有限，在如此深的地下修建地铁主要依靠爆破，这个大洞穴就是爆破后留下的未经包装的形态，创意无限的瑞典人并没有将凹凸的洞穴抹平，而是“因地制宜”，彩绘上各色主题壁画，节约了建造成本，美化了地铁站台的空间。蓝线的中央地铁站是斯德哥尔摩地铁线路中很有名的一座，也是客流量最大的一座，行色匆匆的人们每日来往穿梭，抬头便看到令人舒缓的蓝色，精神马上得到了放松。

　　3

　　在地铁中加入彩绘的创意起源于上世纪50年代，当时第一条绿色地铁线刚刚开建。上世纪60年代，很多站台在规划伊始便考虑到了艺术创作的需要。上世纪70年代，地铁站变身艺术展馆这一模式已非常成熟。那是一段注定不平凡的岁月，科技的萌芽，新文化的冲击，流行元素的出现，文化运动和越战等主题都成为新站台壁画创作的源泉，而实用创新主义的北欧人丝毫没有忘记，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加入政治与环保的元素。

　　Solna站壁画

　　由中央地铁站向西北方向乘坐到达蓝线Solna站，强大的红绿色视觉对比使这座站台成为地铁观光之旅中不可错过的一个。整座站台的墙壁完全被鲜明的色彩占据，绿色的云杉树林随着山丘的起伏绵延而下，伐木工人的马车走在回家路上，运输物资的车辆渐渐增多，森林深处的工厂浓烟滚滚，日落时分残阳如血，将整片天空染成鲜红色。乘客平视之处，刚好红绿相交，巨大的色彩反差引发更多关注。画中西下落日，高山瀑布描绘了20世纪70年代瑞典乡村平淡的生活，宁静安详。峰回路转，浓烟废水，渐渐倒下的森林在告诉人们，工业的盲目发展会侵蚀恬淡的生活，环境保护迫在眉睫。

　　这幅壁画创作于1975年，关注着那个年代瑞典最为突出的社会矛盾，农村人口减少，工业化带来环境的破坏，一些野生动物灭绝。那片鲜艳的红色，正是对那个年代纯净自然的浓烈回忆。时代发展为这座城市带来如血般惨痛的代价，值得每一位路人深思。

　　4

　　除了关注时事与艺术文化，地铁建造者不忘向这座城市的历史致敬。红线的Stadion站为纪念1912年第五届斯德哥尔摩奥运会而建。那届奥运会亚洲选手首次参加比赛，在真正意义上实现了五大洲运动员齐聚的盛会，这是瑞典第一次也是至今唯一一次举办奥运会，瑞典运动员力压美国队在金牌榜夺魁。当年奥运会的主场馆就在Stadion地铁站附近，为了向瑞典体育曾经的辉煌致敬，人们以当年的宣传海报为灵感，以彩虹为元素创作了这座站台，如今，色彩明快鲜艳的Stadion站成为游客的拍照圣地。

　　Stadion站

　　来到斯德哥尔摩，不妨拿出一整天，买一张地铁日票流连各个站点，更可以在乘坐地铁时欣赏每个站台的壁画，仿佛进入了一座流动的艺术展厅。“斯京”每班地铁列车的间隔时间较长，刚好可以利用这十余分钟参观一座站台，再乘下一班列车继续前行。穿梭在深邃的地下通道之中，通过一座座站台穿越百年，欣赏这座城市的历史变迁，领略北欧人闻名世界的文化创意。

　　摄影：马多佳

　　编辑：吴慧美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