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国有嘻哈》欧阳靖被淘汰那一期的时候,他离开前哽咽着说了一番话:
他说,他喜欢嘻哈,这场比赛让他获得重生。
他说,不管是淘汰还是继续,希望每个选手,一直带着这种精神走下去。
他说,“我哭是因为我真的很开心。好像找到我16岁时的感觉。”
和我一起看到这儿的朋友问我:
“你16岁的时候有没有特别的喜欢什么事?”
我回答,“没有,但我特别的喜欢过一个人。”
“长什么样?”
我翻了很久的相册,找了一张照片递过去。照片上的男生扶着帽檐,又青涩又“做作”。
“怎么样?”我笑着问她。
“不过是个很普通的人啊。”
“对啊,是很普通。”
16岁的夏天,文理分班,我第一次见到他。
新教室门口贴着座次表。身后的同学拍着我肩膀说:“你这同桌可是个学霸啊。”我顺着同学指的方向看过去,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在一片嘈杂的教室里安静的做题。
带着对学霸的“敬仰”,我想把课本小心翼翼地放在他旁边的桌子上。不巧身后经过的同学挤了我一下,手里高高的一摞书就直冲着他的桌面砸过去,把他吓得笔尖一抖。
我带着满脸诚惶诚恐的抱歉刚要开口,他却站起来一本正经地向我伸出手说:“你好啊,同桌。”
我笑着和他握手,心想这个人还真有点意思。
高二那一年,蝉鸣把夏天拉得很长。厚厚的课本摊在桌上,上面除了笔记还有自己给杜甫画的小胡子,草稿纸上除了公式还有随手写下的歌词。
我会在老师要提问的时候起哄喊他的名字,在他剪了新发型的时候笑得喘不过气来。还用早餐买通了他的哥们,打听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买文具试笔的时候,随手写下的都是他名字的字母缩写。
上学的路上估摸着他到校的时间制造“偶遇”,精准得几乎每天都能在校门口遇到,然后追上去说一句:“呦,又这么巧啊”;放学慢吞吞地收拾书包,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他也收拾好了,就敲敲他的桌子,假装随口问:“你也要走啊,一起么?”
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就躲在树荫下看他打篮球。不敢光明正大地看,嘴上还要故意夸一下其他男生打得不错。但是等他进球的时候,又要努力压住扑通扑通的心跳,和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好帅啊”。
那时候喜欢一个人,殚精竭虑得恨不得把自己剖给他看。浑身上下都抖擞着几句话:“我超可爱的”“我可有意思了”“你看得到我吗”“你看看我吧”。
坐在教室后排的时候,我偷偷地把郭敬明的小说压在数学课本下面,让前排的男生坐得端正一点把我挡住。当年的我,就是这样读完了《夏至未至》。
书里的最后一章,立夏不告而别,偷偷离开陪伴了十年的傅小司,彻底告别了曾经的生活,把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立夏要结婚了,她和未婚夫一起去油画店买画,看到了傅小司当年的那幅。
她在那幅画前站了很久。
她说,也只有这样的画,才配装点我的青春。
那时候的我们,不信这个世界上会有真的离别,不理解一个人怎么可以不和最喜欢的人在一起,去过再也和他无关的生活。
但是现在,我们知道了,后来的后来,大多是这样的结果。
那个坐在窗边的少年永远留在了16岁。我不再喜欢他了,可我依然喜欢16岁的自己。
16岁的时候我们在起哄声中红着脸看向对方,那种感觉就像捉迷藏,把难以启齿的小心思藏起来,两个人兜兜转转,寻寻觅觅,耐心却怎么也耗不尽也花不完。
16岁的时候我们告诉对方我喜欢你,把彼此当成全世界。我们不怕受伤,也不畏惧爱错了人。比起受伤害,压抑对一个人的喜欢大概是一件更难的事。
那时候我们眼里含着泪光,心里却有太阳。
那时候的未来不知道有多远,无数种可能里,你也算其中一样。
直到后来受过了很多伤,把捉迷藏换成了打手臂。我们伸出手,逃的慢就是输,逃的慢就要挨打。于是迅速抽身,谁都不愿成为受到伤害的那一个。
当我们骑着各种颜色的共享单车穿过熙攘的城市,发现再也找不回来那年夏天骑着单车穿过街道的心情。
我们再也没有那样狂热又炽烈地喜欢过一个人,像16岁时喜欢那个人一样。
为什么我们在最该敢爱敢恨的年纪,甘愿没有心动没有惊喜。
为什么我们越来越有胆量面对疾病、贫穷,甚至不畏惧生离死别,却没有勇气面对伤害。
我怀念那个少年。那个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害羞的、勇敢的、普通的、一无所有的少年。
也许现在的我们,都需要再遇到一个人,能让我们再像16岁那年一样,奋不顾身。
你把他弄丢了很久吧?
可你一定要找到他。
来源:中青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