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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谈】两会现场的百姓“小事”

发布时间:2017-03-08 16:34 来源:中青在线 作者:杨杰

  在饭桌上、在去人民大会堂的车里、在会后的闲聊中,北京团的代表们聊得最多的是民生问题。讨论通常在“过日子”的淳朴逻辑里展开。

  “害怕被乱窜的电动车撞了”,“我62岁了,不会使用微信支付怎么办”,“保姆越来越难找”,“年轻人一就业就贫困”……当他们从繁冗的数字和晦涩的名词里抬起头时,一张张普通百姓的表情更加清晰了。

  “上会之前很多人跟我谈,为什么惠民生的大项目做了许多,但百姓身边的小事解决起来却那么难?”全国人大代表、北京市石景山区委原书记荣华先挑起了话头,代表委员也是百姓。

  “要我看呀,有这么一种感受,”讨论桌对面的代表李大进接过话筒,“经济发展的数字让我们在全世界提升自信,但如何更接地气,得从一件件小事做起。”

  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了几件“小事”,“提高博士研究生国家助学金补助标准”、“年内全部取消手机国内长途和漫游费”、“城乡居民医保财政补助由每人每年420元提高到450元”……而在每张具体的讨论桌前,百姓的“小事”也能成为重头戏。

  【1】“普通的老百姓,解决一些小事那可真是难”

  中国政府网上有一个“我向总理说句话”的专区,没什么恢弘的大词,也没什么高谈阔论,常常是些柴米油盐的“唠叨”,一位网友嫌买书太贵,希望总理能让书价降点。

  细细碎碎的“小事”溜进两会的讨论间隙里。“电动三轮车是黑车最重要的一支队伍,仍然屡禁不止。开两会走了,两会结束了又都来了,这最后一公里的问题还没解决。”荣华有次在马路上看到一位老人等了好久也过不了街,“电动车速度快、声音轻、悄没声儿地出现在你身后,老年人根本躲不及。”

  “还有送外卖的、送快递的,更别提了。”一旁有人插嘴。

  “我上次在报纸上看到一个电动车上坐了5个人!4个大人抱个小孩儿。”荣华接着说,“我想把报纸拿到会上给大伙看看来着。”

  在铺着地毯、装饰着壁画的“贵宾会议室”里,“鸡毛蒜皮”的“小事”被反复提及,“我现在陷入了保姆焦虑。找还是不找,找什么人?”说话的这位是全国人大民族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杜德印,“我这几天就在家里当保姆。”

  “打扫卫生也是一门学问,用什么工具、用什么清洁剂……照顾老人也是,用什么坐姿喂药,讲究着呢!”荣华说。

  很多委员歪着头听着,有时会心一笑。荣华又讲了一段亲身经历,呼吁要提高小区的管理水平。

  她家住了十几年的小区,楼上突然开了个间私人健身会所。每次哑铃“咣当”落下,她就胆战心惊地等着第二声。“我直吃速效救心丸!”每天到深夜还有人在锻炼,“练得累了就嗷嗷叫”。

  后来荣华去找保安投诉,没解决,又去找警务站,这次派了30多个人来执法检查,抬走了跑步机,屋里摆着三十多个哑铃。“社区的管理挺乱的。物业只管服务,你家灯泡坏了给你来修;社区居委会只能协调,楼上楼下都挺热情,但不管事儿!”

  荣华家楼上的非法健身会所算是取缔了,“我还能找人,能说两句,要是普通的老百姓,解决这些小事那可真是难!”

  【2】“拿出修一公里铁路的劲儿来,能破解很多社会难题”

  坐在会场一旁,来自国务院办公厅、财政部和发改委的工作人员一直埋头记着。全国人大代表、北京铁路局原常务副局长朱惠刚谈起自己熟悉的交通领域:“两会这几天有的共享单车免费,我看这路上都是黄色车子。这些新生事物,你们也该关注下。”他望着来自政府的工作人员说。

  朱惠刚今年62岁了,他出差的时候曾经犹犹豫豫,打过一辆顺风车,“走哪都调研调研,我跟司机聊天,他告诉我,我是他开车以来,第二位能够自己网约车并完成网上支付的老年人。”

  他替追赶时代的老人们说了句话,“不教老年人学互联网技术,以后买菜都买不了了,还得扫二维码。”这位曾经在铁路局工作的领导曾目睹了许多劈山开地、遇水架桥的重大项目,“拿出修一公里铁路的劲儿来,撬动就会非常大,能破解很多社会难题。”

  这些难题出现在百姓衣食住行的边边角角,一位东北患者对着镜头说,“标价3.5元的一种中成药,在医院、药店就是买不到,不得已只能用进口药代替,4000多元,医保还不报销。”他向代表委员反映苦恼。

  全国政协委员、农工民主党江苏省省委副主委孙建方带着患者的“小事”进京参会,他同时带来自己的主张:通过政策扶持,补贴引导,让制药企业有意愿、有动力生产廉价药。

  全国人大代表陈立国是中国石化销售有限公司北京石油分公司总经理,但他的发言却跟能源、国企等宏大的字眼无关,而是聚焦在体检这件“小事”上。

  “体检存在的问题挺多。”他说,同一个体检项目在各医院、机构中使用的指标计量单位不一样,导致同一份体检报告无法在不同医院之间互认;此外,不少医院和体检机构对外推出体检套餐,如果不按套餐项目体检,消费者就只能拿到体检结果,而无法拿到专业的体检报告。“医生是个特殊职业,任何人在医生面前都是弱势群体。医院不是经济组织,绩效考核不应该用经济指标,应该以救治了多少人为主。”

  他用最通俗的语言表达,“比如套餐里的身高一项,没必要每年重复检查吧?”

  【3】每件“小事”背后都影响一个群体实实在在的生活

  这些“小事”,有的是代表委员的亲身经历,也有对不同群体的观察调研。

  有人建议建立专项补贴资金,让种粮农民不亏本、有钱赚;有人提出,要废除招聘、招工中对女性不公的性别门槛;有人认为,要建立高校青年教师成长阶梯,改变以职称定待遇的现状……每件“小事”背后都影响一个群体实实在在的生活。

  全国人大代表、北京市天达共和律师事务所主任李大进关注青年人成长中的困难。“一就业就成贫困人。”李大进看到一个调查报告,在中关村周围工作的年轻人,每月平均工资是6~8千元,而在这个区域,房屋每月的租金是5000元起的,如果跟人合租能降到2500元。这几乎决定着年轻人能不能踏踏实实地工作、为自己的目标奋斗。

  北上广城市中,这样的年轻人不在少数。来自住房、再学习、生活上的困难让他们“变贫困”,“城市管理者怎么能让年轻人在打基础的时候,有获得感,打消后顾之忧,是需要思考的事儿。”他用手快速点着桌子。

  如果仔细梳理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有16处出现“民生”字眼。总理统领地表述为,民生是为政之要,必须时刻放在心头、扛在肩上。在当前国内外形势严峻复杂的情况下,更要优先保障和改善民生,该办能办的实事要竭力办好,基本民生的底线要坚决兜牢。

  参会者的声音在宽敞又温暖的会议室里回响,二十几个人围在桌子旁,纸和笔工整地摆在一侧,连面巾纸都折成同样的角度放在桌上。专业和精英气质弥漫会场,“这事儿,您说大吗?还是小啊?说起来就是百姓身边的小事。”荣华侧着头,连说带比划,话筒推得老远。

【责任编辑:袁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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