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邱村狭窄的街道依旧繁忙,商铺林立,车来人往。闹市之中,被村里人戏称为“地王”的一幢15层建筑,如今已几近人去楼空。电钻和钩机的轰鸣声,仿佛在提醒人们,这幢高层私宅的“辉煌”过往。
规建4层的楼房,被私自加建到15层,从2010年最开始占地百十来平,到如今建筑面积超过5000平米,这栋“最牛”违建近期终于被依法降层拆除。虎邱“地王”背后究竟有多大经济利益?它的拆除又面临哪些困难?新华社“中国网事”记者就此进行了调查。
落寞“地王”
虎邱村,是广西首府南宁市一个人员密集的城中村,其距离老南宁人心目中的市中心、如今依旧繁华的朝阳商圈和已经全线开通的南宁地铁1号线,直线距离只有不到三公里。
便利的交通和繁忙的人流催生了一拨又一拨的群租房和小旅馆。记者日前在虎邱村走访时,招租的广告几乎随处可见。当地村民将自建房改造后出租,每月收入可观。
虎邱东路二巷41号,这栋“地王”的门牌依旧清晰可辨,但巷子外拉着的警戒线以及门口成堆的碎石,与过去的热闹光景形成强烈反差。工人们在外墙脚手架上作业,时不时能看见还没来得及搬离的租户拎着大包小包往外走。
在拆楼现场,工人们手持电钻和铁铲等工具马不停蹄地作业,楼层的地板和墙壁可谓“满目疮痍”,裸露的钢筋四处可见。由于要确保降层拆除的安全,工人们每两至三天才能拆掉一层楼。
“我们一次又一次做屋主工作,终于取得了他的理解,现在我们要把15层的楼房降层拆除到6楼。经过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终于把它给‘解决’掉了。”谈到此次政府“拆违”统一行动首先瞄准虎邱“地王”时,南宁市兴宁区整治“两违”办工作人员赵静辉如此感慨道。
“这栋建筑的占地面积最开始只有100平方米左右,后来在私自加建过程中不断向外延伸,现在已经超过了160平米,从2010年的6层加建到15层,每一层都有飘窗和错层。我们原来初步估算,至少有7000平米的建筑面积,现在看来至少也有5000平米。”赵静辉说。
据现场工作人员介绍,村民加建房屋的建筑成本每平米在1000元左右,但为确保安全,只能进行人工拆除,拆违的成本可能是这个数字的2至3倍。而且屋主之前的租房和酒店经营收入,按估算早已收回成本。为啃下这根“硬骨头”,兴宁区政府按照程序,先垫付了这笔资金,拆除完成后再向当事人追索。
过往“辉煌”
工人们在高层热火朝天地拆楼。在一楼大堂,难得清闲的一位黄姓保洁员在征得经理同意后,把她3年来在这里工作了解到的情况大致告诉了记者。
“15层的楼房,主家留了顶层偶尔回来自住。一楼是大堂,二楼租给别的老板做按摩养生馆,另外共有5层楼改造成宾馆客房,每层9个房间。除去了3个布草间和一间办公室,大概有40个客房,其余7层楼63个房间用来出租。”
据这名保洁员介绍,宾馆的单间每晚70元,双人房每晚90,每个月的营业收入至少有3万元,好的时候能达到4万多。仅仅是宾馆这一项,一年营业收入近40万元。另外,供出租的部分,带电梯的大房间每个月530,小房430。如果需要加空调,每个月再加100元。这样算下来,租房业务一年的营业收入也比较可观。
“这里又有电梯,又有空调,离市中心也近,生活便利,交通方便,住进来的都说这里好,尤其是来这里租房的年轻人,都觉得性价比很高。”这名保洁员说。
代表屋主全权负责酒店及租房业务的李经理告诉记者,这栋房子的产权所有人已经过世,他的儿子黄少红及其亲戚是这栋房子的实际持有人。2015年,他租下了三层宾馆客房和三层出租屋自己经营,并口头承诺根据入住率给屋主支付浮动租金。
“开始还有点钱赚,现在政府要拆除,住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不过既然屋主表态愿意全力配合政府工作,我也会积极配合。”李经理说。
监管“药方”
这栋15层楼的民房,可以说是当地人心目中的“第一楼”,因此,此次依对这栋“地王”降层拆除,具有风向标意义。实际上,从2011年,兴宁区有关部门就发现了房屋的违法加建情况。2012年5月,兴宁区城管执法局启动并完成所有规划监察程序,查处期间多次与建设当事人进行沟通,但并没有取得良好的效果。
记者了解到,今年以来,兴宁区整治“两违”办工作人员,多次协调接到和相关执法部门前往建设当事人家里进行政策宣传和思想动员,让其主动上交违建钥匙,配合降层拆除工作。
这栋15层的高楼,可以说是当地“城中村”的一个缩影。赵静辉介绍,受土地政策的约束,《集体土地使用证》不能继承、不可转让,原持有人去世后其子女不能作为在基地的继承人继续使用该地块,房屋拆旧建新也不能顺利办理相关用地和房屋建设手续。同时,由于建设审批环节多、手续繁、时间长,急需建房的手续迟迟批不下来,导致不少城中村村民不等审批就建房。
此外,城中村“两违”建筑建设的周期短、隐蔽性强,监管面宽、监管量大,往往发现时已经形成事实。制止和消除“两违”建筑的程序严格,尤其是存量“两违”消除程序复杂,客观上存在“建设容易、拆除艰难”的现象。
记者从兴宁区相关部门了解到,2017年上半年,兴宁区按照南宁市委、市政府整治违法用地、违法建设的工作要求,扎实推进整治“两违”工作,今年上半年共组织拆除行动61次,清理总用地面积24万多平米,拆除总建筑面积15万多平米。
南宁市兴宁区规划监察大队一中队中队长何海绩等执法人员认为,现有的断水断电、不予办理房产证等部门联动措施对于违建户制约力度不够,效果不明显。建议将个人违建情况纳入社会征信体系。另外,针对违法加建楼房并开办酒店的个人,工商、消防和卫生等相关部门可强化监督,使其受到更多的制约。
新华社记者 钟泉盛 何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