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马宇平
在过去的半个月里，受疫情影响，一家教育培训机构每天账户上都会损失上千万元。公司财务给CEO张小龙发了一条预警信息，“线下班暂停最大资金损失1.5个亿”。
这家企业的经历并不是个案。就连新东方的董事长俞敏洪也公开发文，“如果全部停课退费，新东方就只能关门大吉，七八万员工的生计立刻就成了问题。”
“转变”成了教培机构必须面对的问题。张小龙团队立即启动新方案，进行争分夺秒的自救。
2月3日，北京市多部门出台“北京19条”，随后又出台包括减费降租、加大金融支持等在内的16项具体举措，帮助中小微企业渡过难关。
2月9日，张小龙的公司实现现金流回正，线上用户增长翻倍，同时重启招聘。员工们期待的拐点出现了。
这家名为粉笔网的公务员考试培训机构在1月21日，就紧急出台了应对措施，武汉地区停止线下招生，学员全部转为线上学习，可以免费领取3个月的笔试培训课程会员资格。他们也承诺为全国未开课的线下班学员提供无条件全额退款通道。
张小龙判断新型肺炎只是在湖北省小范围爆发，为了支援湖北地区疫情的防治工作，他们捐出100万元。
但疫情已经从九省通衢的地方向外蔓延。1月23日，武汉封城。粉笔网当天宣布，停掉全国所有线下教学活动，公司紧急制定应对方案。从那天起，张小龙每天只休息两三个小时，他们知道停课的决定将给公司带来巨大的经济损失。
他们最初的打算是，课程转到线上，将线下班的食宿和场地成本折算后退还学员，因为“无论线上线下，工资成本是一样的，占到整体成本的70%”。
创办于2015年的粉笔网以在线教育培训起家，截至2019年5月，他们的线上注册用户超过3000万，在公务员考试培训领域线上用户覆盖率第一。
“包括我们上课的工具、App，教师对线上课程的适应度，以及我们线上的服务流程都是都是很完善的。”张小龙说。
但疫情还没有在全国范围内扩大，用户对暂停线下课程，转为线上教学的举措并不买账。不少用户情绪激动，不愿接受新方案。
2018年下半年，粉笔网开始布局线下教育。疫情爆发前，全公司1700人里有1200人为线下业务服务，在21个省市开展线下培训。张小龙表示，如果没有这次疫情，他们预计2020年线下培训的收入将增长150%。
现今，情况急转直下，线下班开不了，已经报名的学员开始退费，公司业绩在本该达到高点的二三月跌入谷底。
面对疫情带来的影响，粉笔网详细列出了两套方案，包括未开课的线下班全额退款或半价转为线上班，疫情结束后可再次享受半价报名线下课程，已开课的有详细的退课折算和后续线上教学安排。
公司财务部门每天都会给张小龙发信息，连着十几天现金流为负，每天几千万元的退款支出。员工们从大年初二开始加班，改课表，调整教学计划，与学员沟通。
“我真的每天都压力巨大。”张小龙说，“已经采取了积极应对措施，但是短时期影响很难消除”。
高管降薪20%，是粉笔网自救的第二步。一线员工工资和加班补贴不变，高管团队从2月起薪资减少至原来的80%，张小龙只拿原酬的60%。
疫情处于扩张之势，公司经营压力只增不减，每天现金流仍负上千万元。1月30日，“综合各方面考虑，从2月起取消每月600元的餐补”，线下上班时间推迟到3月2日，并将为员工复工准备的3400个口罩捐赠到黄冈医院。张小龙承诺，努力不大规模降薪和裁员，尤其对湖北地区。
线上课程有条不紊地开展着。除了大年三十和正月头几天，平均每天上百万人次的用户活跃在线上课堂。同时，线下课程完成了向线上的“平移”，原定2月5日开始的线下课程2月1日在线上开课。
拐点是在2月9日到来的。半个月里，粉笔网线上新增用户实现100%的增长，虽然课程半价，线下退课仍在继续，但公司的现金流入转正了。“利润不高但是应该能有一点儿盈余，但是1月份和2月份肯定是亏损的。”张小龙说。
1月25日暂停的2020年校园招聘也在这天重启。粉笔网现在有教师700余名，但随着线上用户的增加，他们重启校园招聘。同时，开辟了绿色招聘通道，如果有教育机构因为经营困难需要解决就业的对口教师，可以通过师资招聘邮箱进入快速招聘流程。
2月5日，北京市出台了《关于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促进中小微企业持续健康发展的若干措施》，包括减费降租、加大金融支持等16项具体举措，帮助中小微企业渡过难关。
朝阳区科信局产业科的工作人员和区内企业了解所需，发来情况统计表。张小龙填了一份，他最关注的是社保缴费。此前，北京市相关部门出台社保缴费延期，延期期间不影响待遇和权益记录的举措。
张小龙坦言，社保差不多占人力成本的30%，“哪怕减免一半，或是这两三个月减免一半，就是对我们直接的、巨大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