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林洁
抗击非典时，他的战场在广州。这次在抗击新冠肺炎的武汉战场上，他累得“瘦到脱形”，网友心疼得喊他英雄。
“哪里有这么多英雄，我就是个医生而已。”如此谦虚的背后，人称“德叔”的张忠德，却带领着100人的团队，在武汉抗疫一线奋战了20多天。
一次是“非典”，一次是“新冠肺炎”。两场大战役，张忠德都没有缺席。
56岁的张忠德，是广东省中医院副院长，17年前曾经参与了抗击“非典”工作，当时还不幸感染，一度呼吸衰竭，写了遗书。如今，他作为国家援助湖北第二支中医医疗队队长，再次征战病毒。
在广东省支援湖北疫情防控医疗队的群里，有人把“德叔”去武汉前后的照片做对比，现在的他不仅憔悴，整个人“瘦到脱形”，看着让人心疼。出了病房的“德叔”与同事调侃，“刚从隔离病房查完房出来，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口罩眼罩帽子把脸都压扁了，洗漱完又很英俊啊！”然后接着说，千金难买老来瘦，开心都还来不及呢。
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德叔”总能把乐观的精神带给患者，以自己和队友“命悬一线”的例子，鼓励他们要跟病毒斗争到底！因为经历过非典，他知道这类疾病的传播特点和防御特点，自身免疫力的调节，对战胜疾病，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每天见到患者，“德叔”就告诉他们，休息好吃好，要有信心。
1月24日，除夕下午，作为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应对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专家组副组长，张忠德坐上了从广州去武汉的高铁，成为两万逆行医护人员中的一员。
和张忠德一起“逆行”抵达武汉的，有另外3位高级别中医专家，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中医科学院首席研究员仝小林，中国中医科学院西苑医院呼吸科主任苗青和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中医医院呼吸科主任兼肺病研究室主任王玉光。
专家组的任务是实地了解疫情和患者救治，研究如何中西医结合救治疑难急危重症，优化中医药治疗方案。
其实早在1月19日傍晚，张忠德就接到了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的电话，当晚飞北京参加第二天一早举行的专家会议，开始着手制定救治新冠肺炎患者的中西医结合诊疗方案。几天后，与会专家根据湖北当地医生提供的临床资料，制定了一份针对新冠肺炎的中医诊疗方案初稿。日前，国家卫健委透露，诊疗方案修订到第五版，充分发挥了中医药的优势。
2月16日，张忠德接受中青报·中青网记者专访时表示，17年前，抗击非典，一开始对它并不了解，应对过程中没有任何准备和防范，坚持了一个月后自己就感染了。然而这次对新冠病毒是有所认识，知道它的传染性强和发展过程。处理起来不会慌乱，心里有数，知道自己要怎么干，而且时刻警惕，严格防范。
“诊疗过程中‘淡定’了很多，有信心。”张忠德说，在治疗方面总结了非典之后的甲流、禽流感，经过几次的突发传染病应对，中医已经摸索到规律了。
张忠德告诉记者，目前在他们中医介入的全部案例中，中西医协同作战的效果是显现的，轻症的效果更好，发挥了1+1大于2的效果。缩短住院天数，提高病人救治率，减少死亡率，有些关键的指标还可以起到非常好的协同作用。
在张忠德接手的重症和危重症患者中，采用中西医结合治疗的占比超过95%。除了湖北省，这个比例在全国各地患者的治疗中也超过了83%。
张忠德也特别强调，中医在重症病人的改善和稳定方面比较好，西医则对整个生命支撑有优势，特别是在严重并发症的治疗方面。因此，需要中医和西医相互协同。中医在重症的时候，阻断向危重症发展，为重症的稳定赢得时间。
根据临床经验，轻症到重症发展很快。张忠德认为，早期干预，对症处理，避免轻症患者发展成重症、危重症。他说，从轻症到重症会有变化的体征，或者西医查出的先兆，我们就要密切观察、分析。其实，从中西医协同，很多病人早期就能阻断了。但是，他也坦言，武汉在早期得到救治的机会和能力不足，拖了时间，没有及时干预。现在不会了，应收尽收，应治尽治。
当然也有部分病人突然转为重症，张忠德认为，有慢性病，且年纪大的，得了病之后，不早期干预，得重症的几率就会高很多。那就要在早期使用中西医结合，对基础病加强治疗，可能转化为重症的指征要早点了解。
目前，国家第五版诊疗方案效果非常好，武汉的定点医院都在用。他说，特殊情况下是可以稍微变动的，允许各地根据当地的情况做适当的调整。“这就是中医的好处。”张忠德进一步解释，中医还要讲究各地的饮食文化，地域气候的不同。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得到反馈后，也将不断完善，很快将出台更接近的治疗方案。
“中医药在改善病人主要症状方面，做出了它的贡献。”张忠德说，有的病人不发烧，但会出现严重的乏力、厌食等症状，这时，中医团队有一套组合拳，通过穴位按摩、穴位帖服、八段锦、刮痧、针灸，还有中药汤剂、中成药来缓解症状。大部分病人早期会出现腹泻，一般两剂药下去，效果还是比较好的。
很多得了新冠肺炎的患者都会焦虑、恐惧，张忠德说，需要提振病人的信心，保存病人的正气，这是战胜病魔的主观能动性，病人通过练八段锦，可以缓解失眠等症状。
新冠肺炎中，湿毒是核心，所以需要化热、驱寒，扶正。张忠德说，治疗很关键，早期治疗的时候，要保持正气不断补充，不要消耗。当正气被病邪消耗得很严重的时候，就需要不断补充正气。后期，病毒去得差不多了，还要细水长流，慢慢补回来。所谓的“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就是这个道理。
2月12日，国家卫健委、国家中医药管理局联合发布通知，进一步要求在新冠肺炎等传染病防治工作中建立健全中西医协作机制，强化中西医联合会诊制度，提升临床救治效果。这份通知还要求，优化中西医结合治疗方案，力求轻症患者尽早治愈，减少危重症的发生，最大程度提高治愈率、降低病死率。同时注重在康复期发挥中医药的独特作用。很快，第六版的治疗方案即将出台，这是张忠德和一线战友共同努力的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