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中，经停机场往往是我钟爱的旅游景点，既不用去费时费力的寻找，还可以细心观察、欣赏和体会。马德里马拉哈斯国际机场，由西班牙本土建筑师安东尼奥·拉梅拉·马丁内斯（Antonio
Lamela Martinez）设计。王伟军/摄
王伟军
我只去过一次西班牙，就是那次见识了西班牙冷汤。
因为去巴西没有直飞航班，必须借道第三地，那次我选了马德里。国航航班到马德里是清晨，联程航班的起飞时间在当天晚上，于是白天就出去走马观花。
这种情况下我一般不会坐下来认真吃饭，毕竟时间紧张，花太多时间在吃饭上不值得。所以都是走到哪儿算哪儿，中午找一个街边的咖啡馆或是啤酒馆，在太阳伞下喝一杯咖啡或一扎啤酒，休息一下，看看街景，还可以顺便写明信片。其实我已经想好，晚饭回到航空公司的休息室再说，那里肯定有好吃的。
回到机场餐厅，服务员问我想吃什么，我问他要菜单，人家说菜都在那儿写着。一块小黑板，学着街头小酒馆的风格写着今日菜单。这个不是套路，却是噱头，我也看不懂，就告诉服务员说我想吃清淡的，而且想要蔬菜。我脑子里想像的是一份地中海风格沙拉。服务员说了一个名字，我听了半天没太明白。服务员笑说：“没关系，你要的就是这个。”却没再理会我的问题。
服务员又问我要喝点什么，我盯着他片刻，就说还是请他建议。服务员好像是等着我这句话，脱口而出就让我喝桑格里亚酒（Sangria），这个倒是西班牙专属，但是我还是拒绝了，要了一杯Caipiroska。服务员看了我一眼，然后离去。
我一直觉得欧洲地中海地区是饮食业、烹饪业非常规范的地方，不但饭菜精细，服务人员也敬业，其实这两者你分不出孰为因孰为果。尝试他民族的食物是我最热衷的事，反正又不是必须每天都面对同一种东西，为什么不换一下口味呢？
饮料来了，碧绿的青柠还带点青涩，砂糖没有充分融化，冰的量也正好合适，就连厚厚的杯子外壁上凝结的霜都是我期待的。我起初想过西班牙的啤酒，说出口的瞬间我改了主意。桑格里亚酒我是根本没有想过，也不会接受，那东西不太像一个男人的饮料——不论是长相，还是内涵。
我还在嚼坚果，汤来了，很深的一个盘子。汤的颜色鲜艳极了，红色的，一看就是西红柿的天下，鲜艳的另一层意思是色彩的对比，尤其是绿色和红色的对比，还有金黄，3种不同颜色的彩椒块切得很精心，黄瓜是被刨子刨出来的，很薄，很嫩，薄荷就是直接扯下来的叶子，还有两种我叫不出名字的叶子，碧绿碧绿的，汤里隐隐约约还有冰。颜色真是这个菜的特点，在雪白的桌布上，那是一幅画。
食材都是生的，都在汤的表面。令我最意外的是汤是那么浓稠，以我们的理念，夏天的汤应该清淡一些，那一盘子几乎有点像糊糊的东西让我想不出是什么内容。汤的味道也出乎我的意料，第一感觉是酸，第二感觉还是酸，各种复合的酸味，肯定加了不止一种酸味调料或酸食材；里面有洋葱和大蒜，在西班牙这两样调味自然都不会少，还有刚刚研碎的生胡椒粒。
和汤一起上的还有面包，就是在圣米格尔（San
Miguel）市场用来夹西班牙火腿的那种小面包，但是切开的面都用橄榄油煎过了，而且有很强烈的大蒜香味。我想那一定是这个汤的经典搭配。嚼着大蒜香味浓浓的面包，我在想：到底是谁更能吃大蒜？西班牙人，还是我们山东人？
吃过世界上那么多种饭，我有一个体会，但凡是大锅炖的，或是成糊糊状的，都是穷人的吃食。我问服务员做法，小伙子让我等一等，把大厨请了出来。果然，汤中基本的东西是隔夜的面包，在哥伦布把番茄和辣椒带到欧洲前，他们的汤基本就是隔夜面包、盐、橄榄油、大蒜、醋在一起熬制的糊糊。
没吃到地中海的沙拉，却尝到了西班牙带汤的沙拉，再想一想，这个菜出现在这里太合理了：既充分体现当地特色，又那么应时，而且连火都不用动。
服务员笑着收拾餐具，可能是看到我吃得那么干净。我在想，好在没有接受他的建议喝那个桑格里亚酒，不然二者的同质性就太强，都是冰水。我回味着汤的味道，回味着喝汤的过程，还有过程中的体会，就突然想起朝鲜冷面。
曾经以为朝鲜冷面是唯一会在汤里加冰块的带汤食物，没有想到会在南欧邂逅西班牙版带冰冷汤。这个汤是有非常强大的味觉基因的人才会喜欢的，这符合西班牙人的特征。拉丁民族，都有摩尔人血统，他们的摩尔人基因可能更多，他们对传统的忠诚是没得比。对于我这样喝惯了炝锅面汤的人来说，一下子还真不能把自己的味蕾调整过来。真不知道这个汤我会不会再喝一次。
西班牙的蔬菜糊糊的名字：Gaspacho。（旅游文化）
